第091章
小丫头天真无暇,童言童语很是可爱,那娇态的模样不过一会儿就把宋五郎
哄的晕头转向,只恨不得把宋晚晴含在嘴里一般,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
这不……好容易兄弟几个凑在一起吃早饭,宋五郎却是紧紧的抱着宋晚晴不
放开,一会儿喂粥,一会儿喂菜,忙的不亦乐乎,只是……很快他就沮丧了下来。
原因无他……刚学会用筷子的宋晚晴,哆哆嗦嗦好容易夹了菜给王二妮吃,
「娘,你吃。」
「宝宝给娘夹的菜真好吃,还有爹爹们呢。」王二妮露出慈爱的笑容吃了一
口,又用手指着其他几个宋家的男人说道。
宋晚晴很是乖巧,又夹了块菜……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有找
到宋大郎,难过的扁着嘴,无奈把菜放到了宋二郎的碗里,「二爹爹,吃。」
宋二郎假装没有看到宋晚晴刚才的犹豫,含笑接过,夸奖道,「我们宝宝都
会用筷子了,真厉害,来给二爹爹亲一口。」
宋晚晴见众人都含笑的望着自己,高兴的昂着头,像是骄傲的小公鸡一样,
很快就把找不到宋大郎的烦恼抛到九霄云外,兴奋的夹菜过去,每一个都是爹爹
……只是夹到宋五郎的时候却是喊了五郎叔叔。
宋五郎心里这个悲催啊,别人都是爹爹,怎么就到他这里是叔叔呢?他用无
比哀怨的眼神望着王二妮,那模样要多可怜就多可怜,只把王二妮看的都不敢对
视,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般。
宋三郎有些看不下去,假装咳嗽了一声说道,「五弟啊,你在外面吃了不少
苦吧,来多吃点。」
「就是,就是……这是蓉嫂做的菜,香着呢。」宋四郎也来解围,心中暗想
媳妇不接受五郎有什么办法呢?只能靠他自己了。
***
吴府的后花园被雪白装饰,一片银装素裹,只那几颗树上装饰了粉色的绢花,
远远望去,银白中一片绚丽的粉红色的海洋,虽然天际寒冷,到还有几分奢华的
意境。
湖中的亭台上有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的男人面对面的坐着,寒风冷冽,只吹
的锦帐乱飞,衣衫凛冽,只是两人却像是没有感受到寒冷一样,竟是半天没有一
声的言语。
吴昆鹏握住冷了的茶杯,淡然的说道,「三郎,念在你也曾经帮过俺的份上,
就言尽于此。」
宋三郎从来不是轻易动怒的人,这些年的生意生涯已经让他练就了喜怒不形
于色,只是这一次他却是实在忍受不住了,他早就知道吴昆鹏并不是一个善人,
但是没有想到竟然绝情到这个份上,「不管如何,吴掌柜总是要让俺见下俺大哥
吧?」
吴昆鹏用手摩挲着茶杯,不痛不痒的说道,「他现在身体不舒服,俺看还是
改天吧……再说,该说的俺都跟你说了,这些银票你还是拿回去,俺们吴家是不
会无缘无故受人恩惠,你们宋家养大了俺的侄儿……」
「吴掌柜,宋大郎也是俺的至亲大哥,虽然不是同父,但却是血脉相连的亲
兄弟!」宋三郎气愤的打断道。
吴昆鹏抬眼撇了眼宋三郎,那眼神傲气的很,「什么宋大郎,俺侄儿的本名
可是叫吴沐衡。」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寡义?」
吴昆鹏冷笑一声,「绝情寡义?要不是俺带着你们兄弟两个,后来又栽培于
你,让你掌管俺们吴家的绸缎庄生意,你又如何有今日的体面?你们宋家如何有
如今的富贵生活。」吴昆鹏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撕破了脸,互相没有存颜面
的意思了。
「真是信口雌黄,那银子是俺和四弟拼死赚回来的,四弟为了让商队如常离
开青山,自己主动留下做质子……,说道绸缎庄的生意,更是可笑,俺这几年为
你们吴家赚进了多少银子,用不用给你算算?」,宋三郎激动的站了起来,这话
里有心酸,也有天大的愤怒,要说他对吴昆朋友没有感情那是假的,从看账本开
始手把手的教着,他虽然总觉得吴昆鹏对他们宋家不是那么简单的……但是相处
几年,自然是有几分真情在。
「好用的人多了去了,你怎么不说俺偏偏用你们兄弟几个?好了……,俺吴
某今日就言尽于此,吴莱,送客!」吴昆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吴昆鹏,你今日不让俺见到大哥,俺是不会走的!」宋三郎倔强的说道。
吴昆鹏眼中闪过几分狼狈,他还是第一次被宋三郎直呼其名,只是面上不显,
越发冷冷的说道,「吴莱,还不赶紧送客?」
吴莱是吴家的老人,地位和一般的仆妇又是不同,他一直对宋三郎很是喜爱,
只是到了如今……也是无可奈何,忙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宋三爷,您还是赶紧
回去吧。」
宋三郎转过身子,一副死坐到底的模样,媳妇和几个兄弟还等着他的信儿呢,
难道他要回去对媳妇说,自己连人都没有见到吗?
吴困鹏皱了皱眉头,「宋三郎,俺们吴府可不是任你撒野的地方!」
「你待要如何?」
「你若还是不肯走,俺只能叫护院送你出去了!」显然……吴昆鹏已经一点
颜面也不给宋三郎留了。
「你……」
正在两个人正是剑拔弩张的时候,远远的走来了一个人,宋三郎定睛一瞧,
脸上忍不住露出惊喜的模样,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大郎。
宋大郎身子越发单薄,虽然披着狐狸毛的披风,但是脸色煞白,显然是一副
病态,「吴昆鹏,你怎么没跟俺说,三郎来找俺?」
「大哥!」宋三郎一脸担忧的望着宋大郎,这才几天不见,怎么这一副憔悴
的模样?
宋大郎虚弱的笑了笑,在小厮的服侍下坐到了另一边。
吴昆鹏眼中闪过愤怒的花火,「沐衡,这是对待叔叔的语气吗?」
「俺只有一个爹名叫宋大成!还有俺的名字叫大郎,不是什么沐衡。」宋大
郎冷冷的说道。
吴昆鹏眼中闪过危险的神色,只不过一会又隐忍了下来,他也知道兔子急了
还咬人,何况是人?总是不好逼的太急,他相信总有一日,宋大郎会明白他的苦
心。
「沐衡,大郎名字虽好……但毕竟不是你生身父母所取,你总是俺吴家的血
脉,不可如此意气用事。」吴昆鹏,压抑住怒气,和颜悦色的劝道。
宋大郎哼了一声,却是没有反驳……「俺想和三郎单独说一会儿话。」
吴昆鹏想也没有想的说道,「不行,你如今身子骨不好,还是赶紧进屋去!」
宋大郎扫了眼一脸迫切的宋三郎,对方眼中的担忧和感情让他绝望的心略了
些安慰,不禁心一软对着吴昆鹏说道,「三叔,俺就是想和三弟说一会儿话,俺
们十几年的兄弟,总不能说断就断吧?」
吴昆鹏有些激动,这还是宋大郎第一次这么喊他,这一刻他的脑中自然浮几
十年前的家人,哪个家中最小的弟弟,也就是宋大郎父亲的模样,又想到阴阳两
隔的父母双亲,自己的妻儿……,那时候是多么的其乐融融,可如今只剩下这一
个侄儿可以相依为命,为他们吴家传宗接代,何必要步步相逼,惹了他的厌烦,
只要有哪个把柄在手,他相信宋大郎也不敢轻举妄动,便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吧,三叔就看在你今日第一次这么喊俺的份上……,只不过,你可别忘了,
你答应过俺的事情。」
宋大郎低着头,好一会儿才说道,「知道了。」
不过一会儿吴昆鹏就离去,亭内只剩下宋大郎和宋三郎。
宋三郎见吴昆鹏一走,忙是说道,「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回到
吴家?难道俺们兄弟几个在一起不舒坦吗?难道你不要媳妇了吗?」
「媳妇她……她还好吗」宋大郎担忧的问道。
「怎么会好,整日的哭,来前还抓着俺的手说,一定要让俺把大哥带回去。」
「唉……」
「大哥……,婉晴那丫头也哭了,昨夜哄了好半天才哄睡着,只是嘴里还嚷
嚷着要大爹爹。」
宋大郎想到王二妮娇俏的模样,又想到女儿天真无暇的可爱样子,心里就像
是被真扎了一样,一阵阵的刺痛,脸色越发的苍白,「那小丫头,平日俺就是太
惯着了。」
「是啊,大哥,家里离不开你。」宋三郎目光带着几分的哀求。
「三郎,你不明白,这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俺毕竟是吴家的人,有些责任,
俺恐怕必须要承担,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宋大郎转过头,望着远处悠悠
的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怎么这么倒霉。
好容易请了半天假准备冲文,突然肚子疼去医院,吊盐水吊到9点回家,好
容易爬起来码字到现在才码一章……哭了。
第092章
「不就是为了吴家留后吗?俺不明白的是难道跟俺们在一起就不能为吴家留
后了?媳妇肚子又不是不争气……」宋三郎想了想急切的说道。
宋大郎满脸的阴郁,像是想了很久一样,「如果只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前朝
的时候吴家据说是当之无愧的首富,大户之家,吴昆鹏在那样的家中长大,怎么
肯认同俺们兄弟几个共妻……」
***
鹅毛大雪纷飞,四处都是一片的雪白,虽然天气寒冷,但是并不影响大家过
年的心情,依然都是快快乐乐的。
宋府也是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的挂起,四处都是一片忙碌的情形,东屋
内,温热的炕上,王二妮抱着女儿手把手的教着她认字,她让宋五郎把女儿的名
字写在纸张上,每日里得空了就教,如今宋晚晴已经完全认得自己的名字。
「这个念婉,娘,我说的对不对,大爹爹说婉字就是我是很乖,很漂亮的意
思……」说道这里宋婉晴似乎想到了什么,顿了一顿,扁着嘴,大大如墨的眼中
满是难过,「娘,大爹爹神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了。」
王二妮心里一阵泛酸,紧紧的抱住女儿柔软的身子,呢喃一样的说道,「会
回来的。」
「那是什么时候」
「很快……」
金翠花端着糕点刚走到门外,就听到王二妮带着伤感的语气,她也不知道到
底是怎么回事,自十几日前宋三郎从吴府回来之后,几个人就在屋内一番的议论,
她甚至听到了茶杯被摔的声音,显然很是激动,然后是漫长的沉默。
但是也奇怪……,那一次之后大家竟然绝口不提宋大郎,好像这个人完全不
曾存在过一样,今日听了王二妮的话,她才想明白,哪里是大家都忘记了这个人,
而是因为太过在乎,都不敢提起而已,就像留在心口的伤疤,每次碰一碰都会流
血不止。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想着宋大郎对王二妮的疼爱,还有初见时候那一番言语,
如果不是真心相惜,又如何会与兄弟共妻?金翠花有些心酸,宋大郎看着性格冷
冷清清的,但其实心眼要比任何人都要好……希望在吴府,平平安安的。
金翠花刚要推门进去,却见一阵风袭来,一个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刚硬的身
体线条,英气勃勃的面容,不是宋四郎还有谁。
「翠花,你端着糕点给媳妇?给俺吧,俺端进去。」宋四郎说完也不管金翠
花是否同意,夺过她手上的托盘,一阵风一样的走了进去。
金翠花无奈摇头,宋四郎刚回来不久,正所谓新婚燕尔一般,每日里得了空
就缠着王二妮,当然……,宋四郎缠着王二妮不要紧,那个诺玛也是日日的过来
缠着宋四郎。
这不……金翠花刚回头就见诺玛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四郎呢?」
金翠花低着头,恭敬的说道,「奴婢不知道。」
诺玛重重的哼了一声,心中暗想,这些汉人真讨厌,个个都狡诈的要命,没
有一个敢说实话的,「他肯定进去找王二妮了吧?」
「诺玛小姐,不要进去……等俺禀报下……」金翠花想挡在要强行开门的诺
玛面前,只是诺玛从小在山野上大,身材高挑结实,很是灵巧,随意一弯腰就从
另一角钻了进去。
只是跑进屋内的诺玛还没高兴多久就愤怒了起来,原因无他,宋四郎正捏着
一块白色糕点放进王二妮的嘴里,脸上带着醉人的温柔,两个人紧紧的挨在一起,
这一副郎情妾意的恩爱模样,狠狠的刺激到了她。
诺玛眼中闪过嫉妒的火花,快步走上去一把夺过宋四郎手上的糕点丢在地上,
狠狠的踩了几脚,直到踩的稀巴烂,这才怒意渐消的说道,「宋四郎,你怎么能
这样?」
宋四郎刚才还柔情万千的面容上,立时覆上了一层冰,「俺怎了?」
「你怎么能跟她这么亲密?」
「她是俺媳妇,俺自然跟她亲密,难道还要跟你亲密不成?」自从宋大郎的
事情发生之后,宋四郎已经决了回青山的想法,当时还是有几分顾忌吴昆鹏在青
山的茶园,现在他还有什么顾忌的?自己的大哥都被人抢走了,心中更是有股暗
气,最好把诺玛气回去,把吴昆鹏的茶园都毁了才好。
王二妮初见诺玛的时候还在想宋四郎是不是喜欢上了这个姑娘,毕竟宋四郎
已经在青山呆了好几个年头,日久生情这种事情,并不是不可能,还有就是……
她不得不承认,诺玛确实是有骄傲的资本,她容貌美丽,身材出挑,很是有种异
域的风情,这不,才来几天……府里小厮们天天议论的都是诺玛。
不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让她发现,这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单恋故事,
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宋四郎对诺玛没有一丁点的男女之情,她先前还有的那
么一点点的妒意都化成了几分的同情,这要多喜欢一个人,能背井离乡的跟随?
诺玛顿时气的头都快冒烟了,「你当时是怎么跟我说的,说等我们一起来到
你家,等你大哥点头之后,就跟我回去的,但是我都来了这么久了,你们都推说
你大哥出去了,宋四郎,我一直以为你在汉人中是个比较讲信用的人,难道你一
直在骗我吗?」
宋四郎听到宋大郎名字,眼神一黯,正襟危坐了起来,「诺玛,俺大哥真不
在,在说,你说我们汉人不讲信用,你们青族又如何?俺拒绝了那么多次,你还
不是硬让你阿爹把俺留下来。」
诺玛听了这话,脸一红,她知道那件事情是她不对,但是自己这么喜欢他…
…喜欢的心都疼了,怎么可能就放弃?想到这里她的语气有些低了下来,「谁叫
我喜欢你呢。」
「他奶奶个熊的,你喜欢俺就强逼着俺留在青山?你没有父母兄妹吗?难道
不知道俺想回家的心情?」
「我……」诺玛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性不坏,心性中带着几分的纯真,
只是从小被人奉承,被骄纵坏了。
「没事就出去吧,俺还要睡午觉呢。」宋四郎下着逐客令。
「噢!」诺玛被宋四郎冷冽的眼神看的心颤,有些不情愿的走了出去,只是
刚走到了走廊就停住了,她狠狠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睡什么午觉?和那个王
二妮一个屋?不行,宋四郎的我的,谁也抢不走。」说完又急匆匆的走了回来。
只是经过刚那事宋四郎怎么会没有提防,诺玛一走,他跳起来直接把门从里
面上了锁,得意的笑道,「看你还怎么进来!」
王二妮在一旁看着宋四郎几分孩子气的动作,忍不住抿嘴一笑,「四郎哥哥,
大白天锁什么门?」
宋四郎几步走了过来,一把搂住王二妮柔软馨香的身子,亲昵的说道,「因
为俺想媳妇了啊。」
王二妮看了眼正睡的香甜的女儿,羞涩的说道,「女儿在这里呢。」
宋四郎带着宠溺的眼神伸手摸了摸宋婉晴的脸颊,「她可真可爱,媳妇……」
宋四郎说道这里转过头,灼灼的凝视着王二妮,「媳妇,你也给俺生一个吧,女
儿也好儿子也好,俺都会很喜欢。」
「大白天的,乱说什么……」王二妮被那火热的视线注视,脸上不争气的浮
现两朵红花。
「真的,媳妇,俺是认真的。」宋四郎生怕王二妮不相信,紧紧的握住她的
小手,发誓一般的说道。
王二妮轻咳了下,点点了头,「嗯,我知道了。」
宋四郎看着王二妮面如桃花,无限风情的模样,心都酥了,俯身吻住了那红
艳艳的嘴唇,起初是温柔的抚触,在后来却是醉心于她的甜美,越发热烈的吻着。
王二妮顾忌女儿在身旁,有些被动的接受着,直到宋四郎的手摸进她的衣襟
内,便是阻拦道,「不行,宝宝在呢。」
宋四郎的渴望已经被挑起,又正是血气方刚时,如何忍得住,他看了眼宋婉
晴香甜的睡容,劝慰的说道,「媳妇,你不知道俺们宝宝有个小名吧?」
「小名?你说宝儿?」
「不是。」
「那是什么?」
「叫雷打不动。」
「啊……怎么会?」
宋四郎在王二妮的耳边吹了一口气热气,又咬住那圆润的耳垂,模模糊糊的
说道,「因为咱们宝宝睡觉的时候谁都叫不醒,所以三哥就说宝宝是个雷打不动
的。」
王二妮被宋四郎撩拨的身子发软,只是听了这话却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确实……宋婉晴这丫头一旦睡起来,但是雷打不动的,她有时候真担心,别人叫
人掠走了也不知道。
宋四郎看着王二妮笑的开怀的模样,眼中赤诚的感情越发的深沉,「俺真希
望,媳妇,你一直都是这么开开心心的。」
第093章
诺玛走出几步醒悟过不对劲来,她被四郎训得一愣一愣的,连该说的话都忘
了,这两个人单独在屋内……用膝盖想也知道两个人会干什么,不行,她又掉转
头回到屋前,推了几下没有推开门,正要抬手去拍,里面传出两人低低的笑声,
仔细听,王二妮娇羞地说「不行,宝宝在呢。」
诺玛心头的怒火腾腾的烧起来,这两个人竟然……,这光天白日的就要……,
她接受不了四郎的柔情蜜意对着那个女人,一点都接受不了,宋四郎是她的,她
觉得嫉妒得她牙根快咬断了。
她冲动的性子向来都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小娇生惯养她,观念里所有她
想要的东西就应该是她的,而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向王二妮报复的念头,她四下里
一找,见墙角放着个脚凳,立刻搬过来放到窗下,恨恨地踩上去,对着屋内大吼
道,「四郎,你给我出来。大白天的,你要两个这是要作甚?」
这一嗓子,浑厚十足,又尖锐的厉害,把屋里的两个人都吓一跳,王二妮拉
住半开的衣领,脸色一白,赶忙推开四郎,直起身说:「四郎哥哥,她怎么回来
了」
宋四郎忙抱住王二妮柔软的身子,抚慰道,「媳妇,别怕,有我呢,没事。」
随后朝着屋外吼道,「诺玛,你这是要干什么?宝儿还在睡觉呢!」
「宋四郎,你竟然……大白天的就干这龌龊的事情!王二妮你还有羞耻吗!」
诺玛是个直性子,说起话来很少拐弯抹角,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原来轰着我出
来是要干那些苟且的的好事啊。」
宋四郎脸色肃穆,心中气的不行,对着门口说道,「你还是青族族长的女儿
呢,这么大嗓门像个泼妇一样!」他极不客气,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浑厚低沉,
自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这话一出只把诺玛弄的心中一惊,她脚底发软,差点从脚凳上失足跌了下来,
只是马上就回过神来,她心虚什么?宋四郎是她的男人,哪个王二妮算个什么?
竟然会为了王二妮这么凶她,这一刻她的心中除了愤怒还有说出不出的委屈「宋
四郎你简直不是人,我为了你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你竟然这么对我?为了那么贱
妇骂我?我就是要撒泼,我还要把那贱妇的头发揪下来!」
宋四郎再也忍不住,黑着脸推门走了出来,这一推不要紧,那诺玛正好在门
口,直接被推倒在地上。
随着诺玛一身惨叫,宋四郎定睛一瞧,见诺玛狼狈的到在地上,发丝散乱,
脸上尽显痛苦之色,于是终是有些心软的问道,「你怎么了?」
诺玛哪里受过这个,心里委屈不行这下又看到宋四郎带着几分担心的语气,
嘴一扁,不顾形象哇哇的哭了起来,她伸手抓住宋四郎的手,「四郎哥哥,你还
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宋四郎皱着眉头想甩开手,「俺以为早就跟你说过了。」
诺玛眼中露出受伤的神色,「你们汉人都是嘴上一套,做起事来又一套,你
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不敢承认。」
「放开。」宋四郎决定不跟她纠缠,说了多少遍了,她就是不明白,她是不
是以为所有人都应该喜欢她?
这个时候王二妮收拾好衣衫,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看到诺玛一副可怜的模样,
不禁有些心软,「诺玛,你快起来,地上凉。」王二妮知道诺玛背井离乡到了这
里,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这不都是因为喜欢四郎吗。同为女人,她实在恨不起来
对方。
「媳妇,你不要管她。」宋四郎转头,语气温存地劝二妮,「你看你头发都
乱了。」说完就伸手爱怜的帮她理了理头发。
诺玛看着他们二人柔情蜜意的情意,那眼中的爱意根本不是她能相比的,她
立时恨得失了理智,咬紧牙齿,如果眼神能杀死人,这一刻王二妮已经成了灰烬。
王二妮不习惯当着别人的面这么亲密,何况对方还爬在地上,便是对宋四郎
使了眼色,「四郎哥哥,诺玛还在地上呢。」
宋四郎冷哼了一声,「这叫咎由自取,媳妇,我们进屋!」
诺玛眼睛里的希望一点点的消散,当王二妮假惺惺的说她爬在地上的时候,
她还以为宋四郎会有所表示,没有想到……她的心一点点的疼了起来,最后变成
撕心裂肺一样的疼痛,疼的快喘不过气来,所以当宋四郎扶着王二妮走进屋内的
时候她拼劲力气跳了起来,冲着王二妮而去,「贱人,我要杀了你。」
王二妮没有防备,生生被她推个趔趄,重重地坐到地上,她感觉小腹疼的厉
害,便是急忙按住腹部,不禁痛苦的呻吟出声,「好疼,四郎哥哥……」
「媳妇!」宋四郎大惊,一把推开诺玛,跑了过去蹲□子抱住了王二妮的身
子,「伤到哪里了?」
「我肚子疼,你帮我看看。」王二妮依偎在宋四郎的怀里,脸色惨败,虚弱
的说道。
为了避嫌一直在外守着的金翠花也敢了过来,她一进来就看到王二妮被宋四
郎抱在怀里,那地上是鲜红的血迹,惊呼道,「夫人,这是流血了!」
宋四郎急的不行,一把抱起王二妮几步就放到了屋内的炕头上,「翠花,你
快去找郎中。」
金翠花哪里还敢耽误,应了一声,快步跑了出去,人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走
廊的尽头。
宋四郎满心都是心疼和恐慌,可是他知道他这一刻更需要安慰王二妮,便是
强忍着,柔声说道,「媳妇,你莫怕,有俺在呢,你不会有事的。」
王二妮忍着绞痛,满脑子都是想着算着日子,难道……难道是有了,可是这
是谁的?如果真的是有了,如今这样孩子还能保得住吗?越想越是心烦意乱,不
禁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哽咽的说道,「四郎哥哥,我可能时有了。」
第094章
宋三郎刚从外办事回来就看到家里乱糟糟的一片,他拦住一个急匆匆路过他
身边的侍女问道,「这是怎么啦?」
那侍女一脸的恐慌,「三爷,夫人她……」
「她到底怎么啦?」宋三郎立时紧张的问道。
「夫人恐怕小产了,刘郎中说……」小丫头的话还没说完就见宋三郎的身影
已经消失在游廊中。
宋三郎一步三跳的走了进去,只见屋外围着一群人,却是静悄悄的,中间的
大炕上躺着脸色煞白的王二妮,宋二郎还有几个兄弟都在,只是面色阴沉带着担
忧。
「媳妇,你没事吧?」宋三郎忍不住询问道。
王二妮抬眼,看见是宋三郎,那心中的委屈又忍不住冒头,立时眼中含泪的
说道,「三郎哥哥,呜呜。」
宋三郎一个箭步走了过去,握住她白皙的小手,满是心疼的问道,「媳妇,
别怕,告诉三郎哥哥。」
「我有身孕了,却一直不知道,真是该死。」王二妮哽咽的说道。
「身孕?」宋三郎的目光朝着王二妮的腹部望去,以前都没觉得如何,现在
知道有身孕了在看,是觉得有些发福,「媳妇,你真有身孕了?」
「这都已经快三个月了,夫人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唉……保不保得住也要
看今晚了。」旁边在写方子的郎中惋惜的说道。
「保住?」宋三郎心中一惊对着刘郎中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宋四郎懊恼的用拳头锤了锤自己的脑袋,「是俺不好,刚才一个没注意,竟
让诺玛推了媳妇一把,结果……,结果媳妇就出血了。」
「那个诺玛!」宋五郎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说道,「二哥,三哥,四哥,那
个诺玛不能在留在咱家了,她对媳妇有敌意,这一次推了媳妇一把,下一次是不
是就要把砒霜放到饭里去?」
宋二郎心疼的摸了摸王二妮的脸颊,接过金翠花端来的红枣甜汤,「媳妇,
多少喝点吧,吃了东西才有力气不是?」
王二妮依偎在宋二郎的怀里,虽然身体不适,但是想到腹中的孩子,还是努
力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二郎哥哥,我知道的。」
这一边宋三郎朝着宋四郎使了眼色,两个人借着送刘郎中出去的借口,站在
了门外。
屋外寒风凛冽,温度很低,宋三郎握住拳头,脸上神色严肃,「诺玛那个女
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宋四郎露出懊悔的神色,担忧的看了眼屋内王二妮的方向,「三哥,你是知
道俺的心意的,除了媳妇,俺哪里还看过别的女子。」
「那这么迟迟的拖着是要作甚?」
「是她不肯走!俺都暗示了很多次了,俺也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一般的女
子到了她这样的境地早就受不住走了,她竟然还能忍着……」宋四郎无奈的揪着
头发,皱着一双英气的眉毛,显得很是烦躁。
「你到底有说清楚过没?还是根本舍不得她走,所以话语里有所保留,让诺
玛心存饶幸?」
「三哥!俺知道你的意思,不过诺玛毕竟是女孩子……在加上她心性不坏,
如果说真的要硬赶出去,说那么无情的话,我还真有些说不出口。」
「你昏了头了?就这样放任不管的结果是媳妇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如果是俺
们自己受点罪就算了现在已经是涉及了到了……,再说你算算日子,这肚子里的
孩子谁的!」宋三郎恨恨的说道。
宋四郎低头略一沉思,不确定的说道,「难道是大哥的?」
「没错,就是大哥的孩子,那阵子俺们两个闹的太过……大哥禁了俺们一阵,
这算算刚好是三个月前。」
宋四郎想起宋大郎的面容,只觉得一阵的心酸,「三哥,那现在要怎么办呢?」
宋三郎想了想,下了决心一样的说道,「四弟,只要你下好决心,这事你就
听我的,不能在心软了。」
宋四郎点了点头,「嗯,俺听大哥的。」
***
这注定一个难免夜,宋家兄弟没有想到,明明是那样一个好消息,为什么要
用这么吓人的方式通知到他们。
晚上,宋加兄弟四个人守在二妮身边,一个个愁云惨淡,最小的宋五郎跪到
床上,眼中柔情万千,忧心忡忡地摸着二妮的肚子,「媳妇,怎么办啊,要是…
…,要是保不住你可别难过,这是老天注定的。」
宋四郎听了,英挺的眉头一皱,忍不住吼了弟弟一嗓子,「五郎,闭上你的
乌鸦嘴。」
王二妮责怪的看了言宋四郎,又安慰的拍了拍宋五郎的手「四郎哥哥,你吓
到五郎了」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五郎别怕,郎中给用了药,暂时是没事了,他
让我后面这些天少动,再说吃了他开的安胎药,应该没事。」
宋五郎半信半疑地点了头,说完,又对宋四郎不服气地嘀咕道,「四哥,其
实这事还是要怪你,那样不知轻重的野女子都非要往家里招,不是她,俺媳妇现
在好好的。」
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王二妮虽然心里担忧,但是并不想让那个宋四郎被兄
弟埋怨,「其实也怪不了四郎哥哥,如果不是那个诺玛突然的出来推我……,我
知道四郎哥哥心里也不想的。」
宋四郎心里涨满满满的感情,温柔的注视着王二妮,张了张嘴,终于还是忍
不住自责的说道,「五郎说的对,都是我的错。」
宋三郎见着几个人都一副愁云惨淡的,马上圆场道,「行了,媳妇身子还弱
着呢,都不许说了。」顿了又顿接着说道,「这事俺和四郎商量好了,明天就让
她搬出去,俺们宋府是容不下她了。」
宋二郎点了点头,他虽然是个宅心仁厚的,但也是分的出事情额轻重,「早
该如此了。」
王二妮心里有些同情诺玛,但是想了想肚子里的宝宝,那股怜悯又变成了恨
意,便是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不过一会儿就觉得昏昏沉沉的,耳边似乎传来温柔
的呢喃,「媳妇,好好睡吧,宝宝会没事的。」
这一夜,辗转反侧,也算有惊无险,王二妮身子很稳当,没有在流血。
宋四郎起个大早,他舍不得的亲了亲王二妮的脸颊,这才穿戴整齐去拍诺玛
的房门。
其实诺玛也是一夜未睡,她脑子里老晃荡二妮浑身是血的样子,她不是故意
害她,可说了谁信呢?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轻轻的一推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来。
她当时看到四郎冒火的眼神,利刃一般的自责,向来高傲的她哪里受过这个,
止不住委屈的哭,「四郎,你不能这么对我。她有了身孕,我又不知道……,再
说,那么紧张干什么,也不是你的孩子,谁知道是谁的野种?」
宋四郎刚到了诺玛的门口就听见里面的哭声,嘴里还夹杂着什么野种?他本
来稍微点的不忍都散去,只剩下滔天的怒火,他想也没有想一脚踹开房门,「诺
玛,你到底说什么?你说谁是野种?」
「四郎,你……你来了?」诺玛看着宋四郎一阵惊喜,只是见他面色不佳,
那语气也是森冷的狠。
「对,俺来了,俺送你出去。」宋四郎扫了言床榻,进去翻开她来时带的包
裹,粗手重脚地把她衣服塞进去。
诺玛眼中露出几分的恐慌,扑过去按住他手。「你干嘛?」
宋四郎一甩胳膊,将她摔出很远,动作利落的接着收拾,「你听不懂人话吗?
送你出去。」
诺玛摔在地上直觉头晕眼花,疼的厉害,那眼睛里立时有了泪珠,哭着说道,
「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千里迢迢跟着你来的,按你们汉人的习俗,我早就是
你的人了,你们汉人不是说吗,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跟定你了。」
「我……」宋四郎听到这里额头上青筋暴起,又忍不住挥起拳头,想干脆如
她所愿打成女鬼就算了,这还算省心,真是她缠怕了,因为她弄得家里鸡犬不宁,
媳妇好端端的差点流了孩子,幸好昨夜熬了过来。
如果万一象郎中说的,落下病根或是再不能生育……
这些可能他光是想想就觉得心里莫名的恐慌,难过的要死,要怪只怪自己优
柔寡断才有今天的大麻烦,今天说什么也得打发她出去,因为要等着开春的商队,
毕竟路途遥远不能把人直接送出去,也幸亏宋三郎办事很快,昨天晚上出去了一
趟,在二街胡同里租了屋子,连伺候的丫鬟都遣了过去,就等着这正主过去。
诺玛瞧宋四郎真的发了狠,任着自己怎么哭也不松口,心里越发恐慌,她暗
自想难道真的要这么回去吗?全族的人都知道她跟着宋四郎走了,而最后只有自
己一个人回了去?这不是要别人看她的笑话吗?特别是她的小姐妹郎珠,每次无
论穿衣服还是男人都要跟她相比,一定会狠狠嘲笑她……
不行,她受不了那个,比让她死了还难受,忙转了转心思,忍住咆哮的怒意,
换了语气说:「你别催我,走就走,不过,走之前我得跟王二妮道个歉,我根本
不是想害她。」
宋四郎的手停住了,不敢置信的盯着诺玛。「你会想道歉?」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做错了自然会认错!」
宋四郎盯着诺玛好一会儿,只盯的诺玛心里发虚,这才说道,「也行,你是
该给她道歉,你等着,俺瞧她起床没有,不过你说完马上走。」
「四郎,你别急啊,现在外面天没亮透了,二妮不是得按照郎中说的卧床休
养吗?」她说得条条是道,「等她睡足了起来,我自己去道歉,不要你管。」
宋四郎想想也是,这么短的时间,也谅她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便是点了
点头就出去。
诺玛哄得四郎走了,又看着床上地上乱成一团的东西,眼泪忍不住吧嗒吧嗒
的流了出来,从来都是青族小公主的她哪里受过这个委屈,其实她又何尝不知道
宋四郎的心思,只是她终究是要强好胜的脾气,也从来不认输,她抹干了眼泪,
暗下决心要好好表现一番,让宋四郎看看,她诺玛也是贤惠的好女人。
诺玛趁着大家都在睡着,她一人摸进了厨房,她平时凶悍又很我行我素很少
人敢惹她,她把厨房里的所有人都赶走,准备自己做一顿饭,她想着汉人不是说
了吗?女人的贤淑要看琴棋书画还有女红烹饪,她翻了半天,翻出各种食材。
诺玛的阿爹虽然宠着女儿但是也没有让她荒废过,她在家的时候,也跟厨娘
学过不少菜式,她家里每次来客人都是她主厨,哪个不是说色香味俱全?
诺玛越想越是得意,抱了要好好表现的雄心,却是疏忽了一点,北方的灶台
与她家乡用的截然不同,光是生火就把她折腾惨了,只见汩汩冒烟,不见火苗出
来,眼看着天光渐亮,大家都要起床了,她的饭还没影呢。
情急之下,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捞了一勺麻油泼进灶火里,想取巧引出火来。
谁知道这油下去,『噗』地勾起条小火龙,弯弯延延从灶台里一直引到她脚下的
柴禾,吓得诺玛扔了勺子就跑里。
这下好了,一个小小的火慢慢的变大,渐渐变成了大的火龙,转瞬这厨房就
被大火淹没,诺玛她惊魂未定,想喊人来扑火又觉得脸上无光,急的团团转,最
后还是咬牙去井边提了桶水,再回来一看,一股热浪夹着水汽反扑到她脸上,只
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她一惊,她本能地扔了桶,跑回屋里去照镜子。
热气嘘得她半张脸又疼又辣,想到自己堂堂青族族长的女儿为了心爱的人背
井离乡就算了,还这样的丢人……做个饭还把厨房烧了,诺玛越想越委屈,对着
镜子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这时,院里有人惊叫:「来人哪,厨房起火啦。」
第095章
这真是一场闹剧,当宋家几个兄弟敢过来的时候,火势刚刚被控制住,幸亏
厨房里的蓉婶子觉得放心不下,特意跑过来看,这一看不要紧,吓的她当时就吼
了起来,叫了人来灭火,不然还指不定烧到什么地方,没有酿成大祸。
这一闹不要紧,那些准备的食材都被烧了,宋二郎出去买了些食物对付了早
饭,随后好一顿收拾,直到中午,每个人才喝到碗清汤寡水的稀粥。
宋四郎地指着诺玛,气的话都说不利索,「你干的好事。非得把这家烧了你
就开心了吧?不是让你好好的呆着吗?你跑到厨房里干什么?」
诺玛虽然心虚,还是强撑着瞪了眼宋四郎,嘴硬的说道,「我是想为你们几
个做早饭,再说……二妮身子不是虚吗,我想做我们青族的补汤来着,四郎,你
也是喝过的,不是说很好喝吗?在说是你们汉人的灶台不好用,能说是我的错吗?
我不过想起火!」
「补汤?你们的补汤是不错,可是你做的能喝吗?」宋四郎冷笑道。
「为什么不能喝?你不是也喝过吗?连吴昆鹏都说是好喝的。」诺玛气哼哼
的说道。
「你难道都看不出来他们是奉承你?你那汤咸的要死,还绿了吧唧的,看着
就倒胃口,什么红芸草,齐名菇,那些好材料都给你浪费了!」宋四郎毫不客气
的说道。
诺玛眼中露出受伤的神色,「你胡说,他们都说好喝的……我阿爹也说是好
喝的。」
「那些人有求于你爹,为了讨好你爹,什么话不能说,你真的是个傻的吗连
客气话都听不出来?」
王二妮在一旁看着诺玛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有些不忍心的想,人都要走了,
何必要这样的让人难堪呢?毕竟是女儿家,便是劝道「四郎哥哥你别这么说,诺
玛也是好心办坏事。」
宋四郎见王二妮挣扎了坐了起来,心中一惊,急忙跑了过去,扶住她的身子,
「媳妇,你不要起来。」
王二妮温和的笑了笑,拍了拍握住自己肩膀的有力手指,「四郎哥哥,你不
要这么紧张,郎中早上不是说过了,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现在都能动动
了。」
宋四郎还是惊魂未定,「媳妇,俺昨天吓死了,你要自己小心。」
诺玛看着两个人浓情蜜意的,心里的火蹭蹭的往上冒,「她不是都没事了吗,
宋四郎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宋四郎皱着眉头,「你怎么还这么不知悔改?行了,什么话都不要说了,马
上收拾包袱走人。」
诺玛听到让自己走,又开始恐慌了起来,她强忍住怒意试图辩解道,「好吧,
就算是我做的青族补汤不好喝,但是也不能否认它的效用,我阿娘生我的时候就
喝着它才没有……,我自己做错了事情,我自己会弥补,这样,你叫人给我生火,
我就在弄婉补汤来,总是要喝喝的。」
如果可能宋四郎现在就想把这个惹祸精拎出去,但是他发现他竟然无法抗住
这个诱惑,这补汤确实是青族的秘传手艺,温热滋补,据说男人喝了养身,女人
喝了容貌美丽,还有个特效是孕期的女子喝了也是大补……「
***
诺玛回到房里,伺候她的下人拿了一小碟点心进来,说是王二妮担心她吃不
饱,让她垫垫肚子。等下午厨房收拾好,晚上就能正经做饭了。
她心有些不甘心的想,要你假好心……只是她真的是饿的厉害,嘴里咬着吃
食问小丫头,「我问个事情,你们汉人女子除了洗衣做饭,是不是还要女红好?」
「自然,那女红是看一个女子贤良的代表。」
「女红也难不倒我,阿爹还特意找了个汉人的绣娘教我呢。」诺玛兴奋的跳
了起来,她刚刚在一直苦苦思索,怎么才能扳回这窘迫的境地,让宋四郎明白她
也是心灵手巧的女子,既然饭做砸了,那就做女红好了,她自言自语道,「我在
家绣过很多帕子,做衣服……我也会。」后面这句,她说得底气不足。
诺玛因为补汤被宋四郎留了下来,但是她也不安分,第二天就兴冲冲去街上
买了布料,她想要给宋家兄弟每人做一件长衫,在她的观念里没有什么男女大防,
也不懂的避嫌,只觉得要卖弄自己的女红。
布铺的掌柜见诺玛出手阔绰,又看她说话有些异样的强调,知道这不是本地
人,就起了糊弄的念头,卖力地推销新到的新布料,这布虽然看着好看,但其实
是次品,当初打糨的时候打多了……,稍微一扯就会裂开。
诺玛高兴的买了很多,觉得真是又便宜又好看,忽然觉得其实汉人也不都很
坏的,眼前这个胖乎乎的,笑眯眯的老板就很好。
抱着几大包布料的诺玛,心满意足的回了家,仆人们见了也弄不懂她这是搞
什么把戏,存了看热闹的心,围在她窗前交头接耳。
诺玛听着他们说,颇为骄傲地仰起脸,「你们等着瞧吧。我们青族从来都是
能歌善舞,女红烹饪也是个个厉害,等我做出好看的衣衫来。」仆妇们被她唬住
了,也知道这屋里的主不好惹,不敢再调笑,老实地散了。
只是大话说完她就发了愁,当时她做衣衫的时候都是绣娘给她剪好尺寸,她
只管缝就好了,这下她哪里知道怎么搞这个?当下恨自己稀里糊涂,怎么这个也
没想好。
不过海口已经夸出去了,怎么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她硬着头皮想着宋四郎的
身材,剪了下来,好在布料买的多,也不怕这样的折腾,但是折腾半天,也觉得
不是个事,刚好看到那伺候她的丫鬟在门口晃荡,心中一动,把人喊了进来,又
是威胁又是利诱的让她去拿宋家兄弟的旧衣裳。
那小丫头哪里敢真去拿主子的衣服,但是又不得不应付诺玛,便是随意的拿
了几件小厮的衣衫糊弄。
诺玛拿了旧衣裳高兴的不得了,开始整夜整夜的熬着做,很快第一件袍子出
来,她看着挺象回事,你看,这袖子是袖子,领口是领口……(废话,什么衣服
袖子不是袖子),不禁沾沾自喜起来,看这有什么难的,汉人的衣服没有腰身,
比她家乡的样子差远了。越做她越是信心满满,也越有信心。
不过几天的功夫就把四男一女五件衣服彻底完工。她挑出特意给四郎选的青
灰色,放到脸边用力按了一下,眼中露出柔情的神色,仿佛靠在他浑厚的胸口上,
说不出的温暖,「四郎,这下你可是会高看了我吧?」
这一天清晨特别的难熬,诺玛在屋内走来走去,好容易等到大家都起床了,
便是迫不及待地喊住他们去正房,来试试她做的衣衫。
仆人们你看看,我看看你,谁都没想到诺玛这么能干,几件袍子就这么眨眼
的功夫就做出来。
宋家兄弟哪里会穿诺玛做的衣服,都是一副嫌弃的模样,只王二妮看着诺玛
急哭了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觉得可怜,柔声的对着几个兄弟说道。「你们就穿
穿看吗,难得她的心意,我这几天要不是那补汤喝着,也没那么快好。」
宋家兄弟虽然在外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但是面对王二妮却是一点脾气也没
有,无奈一个个套上衣服,只是没来得及互相端详,就被佣人们的大笑弄得尴尬。
原来宋二郎的袖子一长一短,宋三郎那件袍子的袖子跟脖颈缝到了一起,宋
五郎个子小,长袍拖到地上,差点绊倒他。最可笑的是宋四郎,魁梧的身材套进
又窄又瘦的袍子里,裹得紧紧的。
王二妮还没试,但是看宋家兄弟们这样她猜出自己这件也好不到哪去,她强
忍住笑意没有说话。
只是那些昨天还被诺玛海口镇住的仆人们,此刻笑得前仰后合,各种戏谑的
也冒了出来。
「就这还说什么女红好?」
「笑死我了,还不如我妹妹缝的好。」
「你妹妹不是才六岁吗?」
旁的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诺玛不敢置信的说道,「怎么可能,我可是按照你们旧衣服的尺寸做的……
噢,我知道了,春花你给我过来!」
那小丫头春花见事情暴露,忙小步跑了出去。
诺玛身体矫健,动作飞快,一个跳起就把人抓住,又狠狠的揪着她的头发,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陷害我?想看我出丑是不是?」
宋四郎看不过眼,忙走了过去,「你这是干什么,干什么动手动脚的,快放
开,简直像一个泼妇。」
诺玛心里委屈的不行,别人都不理解她算了,怎么宋四郎也这样呢,「我…
…她,是她给我拿错了衣衫,是故意的。」
春花忙低头,「奴婢不敢,是诺玛小姐逼着我奴婢去拿几个主子旧衣服,奴
婢那里敢。」
「你这个坏心眼的,我不是给了你五两银子吗?」诺玛气的不行,一抬手就
想打耳光。
宋四郎眼明手快的拦住,只是这个动作有些大,他情急之下还没来得及脱诺
玛给做的衣衫,只听,「撕拉」一声,衣服竟然裂开了……
刚刚还因为诺玛的凶悍而忍住笑意的仆妇们,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
诺玛又气又怒,又羞又窘迫,飞快的跑了出去,她跑到房里,扑到床上哇哇
大哭。
诺玛自尊心极强,她根本受不了别人嘲笑,也是事事要强,他们为什么不理
解她的辛苦呢?她第一次来汉人的地方,都不过为了心爱的人而已,并且忍受各
种不习惯。
她衣服做得的确不好,可是她点灯熬夜,牺牲了睡眠,难道他们看不到吗?
他们和宋四郎一样,只想欺负她,赶她走?这些外人不能理解她就算了……怎么
连宋四郎都不理解?不过就是一个婢女而已,就那样维护,是不是在宋四郎的眼
里她连一个婢女都不如?她可是堂堂青族的小公主!
诺玛越想越是难过,直哭到半夜也不见宋四郎来哄,心里那么一点点的奢望
也渐渐冷却,只剩下满心的恨意,她想,好,既然这样,她马上走!
天黑下来后,诺玛挽好收拾好的包袱,悄悄一人离开了宋家。她没想好要去
哪,只顾着往前走,离宋家远远的。
没走出多远,迎头撞上一拨人,看打扮就知道是泼皮无赖。诺玛是异族人,
不象汉人女子娇小瘦弱,加上生性上她也更豪放,根本不把这些人放进眼里,便
是自顾自的走着。
忽然……诺玛感觉到那个比较黑壮的男子挡在她的去路,「姑娘,这半夜的
是哪里啊。」
其他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把她围成一个圈,「对啊,哎呦,这肤色够白的,
也不知道摸着啥感觉。」
诺玛怒目瞪着那个人,一挥手就把他的手拍了下来,「你要干什么?」
几个人哄堂笑了起来,「你说要干什么?竟然还是个泼辣货呢,哈哈……,
姑娘,你半夜是不是被你家相公赶出来了?要不要到哥哥的家里去,嗯?」
「就是,俺大哥一定好好的疼你。」
「你们……想占我便宜。无耻的汉人!」诺玛生气的说完就把包袱丢在地上,
冲了上去,她动作虽然看着很莽撞,但却是又带着几分的套路,只把几个地痞流
氓打的一愣一愣的。
只是毕竟是女子,时间一场就显露出几分的无力,又是对着年轻力壮的男子,
不过片刻就牢牢的制服住。
那领头的黑壮男子,紧紧的捏着诺玛的脸颊,耻笑道,「你打啊,有能耐打
啊,啧啧,没想到容貌也是俊俏的。」
「大哥,今晚咱们有福了,好好享受享受。看她这么激烈,估计床上也是个
让人快活的。」
几个人又哈哈大笑,诺玛咬紧牙齿,露出倔强的神色,只是……眼中藏着莫
名的恐慌。
第096章
漆黑的夜晚,博驲办完事情,独自回家……
忽然他看到一个女子被几个人劫持,他定睛一瞧,一下子就认出了着是青族
的诺玛,她比在青山那时白净了,身上也穿着汉人服饰,而异族女子独有的五官
轮廓,使她又有别于其他人。
博驲身手不若,救下诺玛不过就是眨眼功夫,相对于博驲认出诺玛,诺玛就
没有那么快认出博驲了,因为当时诺玛一眼就在商队的人中喜欢上了宋四郎,哪
里有有旁的心思看别人。
经过博驲经他反复提醒,诺玛才依稀想起是个这么个人,常在青山出现,也
曾跟父亲在庭院里赏月饮酒。
「诺玛姑娘怎么来了这里?又是这般时候出门?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博驲很是不解。
诺玛想了想生气的说道,「宋家都是坏人,特别是宋四郎,他是混蛋!」说
道这里,眼泪涟涟,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博驲大惊,略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想必是在宋府受了委屈,想也知道
宋四郎不喜欢……她在府是多么尴尬就不必说了。
「四郎兄弟是个好样的,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了吧?你这是拿着包裹去哪里?」
「要你管,反正我死在外头也没人关心!」说道这里诺玛忍不住嚎啕大哭了
起来,似乎想要哭尽所有的委屈。
博驲叹了一口气,「你要不想回宋府,就先到俺家里去吧。」
他们二人回到博府,博驲命下人清理出客房,又准备了宵夜送到她房里,安
慰说暂时歇下,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折腾了大半夜的诺玛又累又饿,几样精致的清粥小菜下肚,慌乱的心也渐渐
稳定下来,那糟糕到极点的额心情也稍微的平复了一些,博府不象宋家那般热闹,
听伺候的丫头说,府里只有老爷和女儿两人。
「你家夫人呢?」诺玛好奇的问道。
伺候她的丫头说:「我家夫人两年前过世了。」
诺玛点点头,「那就是说我明天不用去拜见谁?」她不适应汉人那么多的礼
节,觉得太过麻烦。
经过一夜好眠,第二天的诺玛恢复了精神,再见到博驲,没了昨天的狼狈,
用早饭时,她见到了他女儿博博小玉,一个小姑娘,眨着机灵的眼睛,死命盯着
自己。
博驲笑着为女儿引见,「博小玉,这是青山的诺玛姐姐,来我们家暂住几日。」
博小玉上下打量了她,看出她是异族人,好奇地问:「你的鼻子为什么这么
高?」
「不能无礼。」博驲小声喝住女儿,转而对诺玛说:「今天我差人给你家里
送信,告知你的状况,让他们安心。等我忙过这阵,送你回青山。」
「我不回。」诺玛想起宋四郎的狠心,心里难受的厉害,头摇得象拨浪鼓。
「可你一个女子,孤身在外?」
「女子怎么了?谁还敢欺负我不成?」
博驲无奈的看着她,不好点破昨天晚上她就差点没人欺负了。江湖上的险恶,
哪是她这小姑娘能了解的。
「诺玛姑娘,我与你父亲关系匪浅,理应照顾你……」
「我就是不回去。」她执拗地打断他。
诺玛知道,只要她回了青山,恐怕难有机会再出来,她其实对宋四郎并未真
正死心,心里还是想着也许他发现自己不见了能一路追到博府来。
博驲看她咬紧下唇,眼角飞过一抹难过的情绪,「既然这样,我给宋家稍个
信,告诉他们你在这里,也省得他们担心。」
诺玛看他一眼,大声嚷嚷道,:「谁让你告诉他们了,我偏要让他们担心。」
博驲没继续追问,饭后马上派人去宋家告知了诺玛的消息。
宋家正是焦急万分,大清早发现诺玛不见,寻了府里上下,问遍了佣人们,
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宋四郎冷哼道:「不安生的东西,一天到晚给人添乱。
随她吧,爱去哪我不管了。」
王二妮如今身子已经大好,每日里几个兄弟轮番的照顾着,倒也过的逍遥,
听了博驲的回信心里也放心了些,想着博驲性子沉稳,又是和青族族长相识,总
是不会亏待于她,也好……让诺玛在哪里住几天吧。
宋四郎见二妮注视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说,闷声问道:「媳妇,你不会是想
让俺去探望她吧?」
王二妮温柔的一笑,「她一个人在外也不容易,这样,我正好想吃酸的东西,
等会你出门见到酸杏、酸梅子了,帮我买些,顺便去看看她,好吗?」
宋四郎哪里能拒绝得了王二妮子,虽然知道这是哄着自己,也无可奈何,
「好吧,媳妇,还想吃什么一起说了,俺马上去买。」
排开对宋四郎的怨恨和四娘,诺玛在薄府的日子还是很是舒服的,博驲家人
口少,只有父女俩,下人们照料得也仔细,不像在宋家,那些仆妇们似乎都看出
她不受待见,总是对她指指点点的,多有敷衍。
博驲虽然是个温厚有礼的人,但他极有规矩,仆妇们虽是感觉老爷待人和气,
若是犯了错处置起来也不手软。所以,博府的有条有理让诺玛非常欣赏。
伺候她的丫头叫兰香,不单上下照顾得妥帖,没事陪着她聊天说话,讲讲这
里的风俗习惯,街上的新鲜趣事,哄得诺玛暂时忘记了那些伤痛。
博驲每天回府,也来诺玛这里坐上片刻,有时带回几样讨喜的玩意,有时提
了一把时令鲜果。他并不多话,只面容温润地听诺玛说,偶尔也会跟她说起,在
青山时与他父亲把酒言欢的事。诺玛离家这段时间,不是不想念,可没人能跟她
聊这些,说起青山的一草一木,她很是激动,缠着博驲说想吃青山独有的青米团
了。
那青米团在她家乡是最寻常不过的吃食,只是汉人这里就很难寻到了,更不
要说这米团是将米捣碎,做成米糕这么复杂的食物了。
诺玛孩子心情也不过那么一说,没有想到第二天中午,厨房端了一碟状似青
米团的东西上来,回复说是老爷交代的,因为没有做过,请诺玛姑娘尝尝,是不
是这个味道。
博博小玉看了,撇着嘴说:「什么绿团子,跟一堆烂树叶似的。」她一直都
不是很喜欢眼前的姐姐,霸道自私,从来都我行我素,一点也不像王二妮那么温
柔……
诺玛哼了一声,白了她一眼,夹起一口尝了,「嗯,味道有几分相似,只是
这颜色跟我家乡的不一样。」
厨房的人躬身答:「老爷说要找一种叫什么……」他实在重复不出,「大约
是绿色的叶子,挤出汁水来。咱们这里实在找不出,就用另外一种清香的叶子代
替了。」
诺玛明白了,做青米团的叶子她家乡漫山遍野都是,来了这里连个影也没见,
只能将就了。她又夹起一块,吃得津津有味。
博博小玉最是嘴馋的,见她吃的津津有味,忍不住问道:「好吃吗?不苦?」
诺玛哼了一声,「又香又甜,你们汉人一辈子也吃不上的美味哦。」
博博小玉说道,「让我尝一口。」
「不给。」她将整盘青米团都端到自己跟前,「我那日让你分我一些肉,你
都不肯,今天想要我的,不行!」
博府的饮食跟宋家也是不同。宋家人口众多,兄弟几个正当壮年胃口大,分
量比较足,从来没有说少过什么菜,但是博府人口少,佣人们预备的食材少,做
的方式也是精细。
起初吃了几次,诺玛还觉得兴趣勃勃,次数一多她有点烦了,总嫌寡味道太
淡,又不够吃。
那天厨房好不容易做了一盘烧肉,热气腾腾,冒着油汪汪的香气,馋得诺玛
食指大动,当着博驲,她还是知道得注意形象,斯文地夹了一筷子,细嚼慢咽,
再抬头时,盘里已经少了大半,全进了博小玉的盘里。
博博小玉可不可不管什么,想吃就吃,博驲看了女儿的吃香,无奈摇头,低
声嗔怪女儿道:「不要让客人笑话。」
博博小玉鼓着小嘴不答,又去盘里夹剩下的,想全部归到自己这边。诺玛手
疾眼快,也把筷子伸过去,压住她的,然后微笑说:「是啊,在我家乡都是客人
吃过,主人才落筷呢。」
博小玉咽掉嘴里的肉,「那你快回你家去,我家就是这样。」她毫不客气,
端起盘子放到自己面前,瞧也不瞧诺玛。
博驲呵斥了女儿几句,无奈她一点不给面子,香喷喷的烧肉转眼全进了她嘴
里,气得诺玛狠狠瞪了她一眼。
自此,两人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博博小玉不喜欢家里突然来的这个姐姐,既不温柔贤惠也不会做漂亮女红,
整天指挥着兰香给她换屋里的摆设,不是嫌褥子厚了,就是嫌厨房的饭不好吃。
原本她也不是非要吃那些烧肉,只是看出她一见肉那般欢喜,于是故意要跟她作
对。最重要的,是她讨厌父亲没事就去诺玛房里,很多次,她悄悄伏到诺玛窗下,
听父亲跟她聊那些外面的事,说得高兴了,他们两个一起笑的声音,她觉得特别
刺耳。
她问过父亲几次,什么时候打发诺玛走,父亲总是责怪她多事,还嘱咐她谨
尊待客之道,不能慢待了诺玛姐姐。博小玉恨不得她马上离开博府。
瞧诺玛一点没有要谦让自己的意思,博小玉气得小脸涨红,「这是我家的东
西,你吃的用的都是我家的,我吩咐厨房,以后什么都不给你吃!」
诺玛不示弱,「这是博驲让厨房专门给我做的。你要是想吃,也求你爹去,
少来跟我抢。」
「我偏抢了。」说着,博小玉起身,照着她手里的盘子而去。
诺玛一手护住盘子,一手猛地推了博小玉肩膀,她是大姑娘,当然力气也比
孩子大得多,轻易的就把博小玉格开几步远。
博小玉恼了,不依不饶地又扑了上来,仗着个子矮,伸手一抹将盘子推出桌
子,掉到地上碎成几瓣,青米团沾了土没法再吃了。
这下热闹了,诺玛挽起袖子跟博小玉扭打到一起,下人们赶忙上来劝架。两
个人你拉我扯,谁也不罢休。终于分开后,各自脸上都挂了彩,哪个都没讨到便
宜。
晚上,博驲回府听说了这事,先去女儿房里察看。见了父亲,博小玉又哭又
闹,直说明天就轰诺玛走,否则她要绝食抗议。哄了许久不见效果,倒把博驲弄
得焦头烂额,好容易才在答应女儿第二天带她去见王二妮的情况下哄好。
诺玛是越想越气,她怎么能跟小孩子一样,跟个小姑娘打架?她左思右想,
又起了要离开的念头,这几天她在博府也呆腻歪了,其实她的心里一时也没有忘
记过宋四郎,她有些跃跃欲试,想要回宋府里去。
虽然,宋四郎没有来接她回去,但是哪天不是来看她了?虽然……宋四郎面
色不佳,但是……
女人就是这样,一旦喜欢上一个人,就会为他找尽理由去推脱,直到自己能
原谅对方为止,诺玛也是一样,她收拾好东西,趁着夜色暗浓,从后门溜了出来。
黑茫茫的夜里,诺玛走得深一脚、浅一脚。她胆子大,那些女孩子惧怕的东
西很少吓到她,此时,换成别人早就手脚发软的挪不动步子,她不当回事。
只是,这里不比青山,走夜路的危险在于容易辨不清方向,她敲开了一家客
栈的门,想歇息过今晚再出发。
店小儿见她一个孤身女子,恐怕她是逃婚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妾,支吾着
不肯接待。诺玛脾气急,没说几句跟他呛了起来,引得隔壁屋里出来一个年轻媳
妇。问明情况后,好意招呼她跟自己同宿一间。她打发了屋里的男人去另外一处
休息,笑着对诺玛说:「妹子要是不嫌弃,跟我这儿将就一夜吧。」
诺玛觉得她是个热心肠的人,也不客气,挽着行李跟她进了屋。两人歇息在
一张床上。小媳妇爱说话,一句一句跟她撩闲似的说着话,很快将诺玛的底细问
个清楚。
第二天一早,小媳妇趁着诺玛睡得正香,溜进了她男人住的房里,眉开眼笑,
「二秃子,有人给咱们送银子来了。」
叫二秃子的男人睡意朦胧,唔哝着问:「是你昨晚拉屋里那个?」
这夫妻二人干的是人肉买卖,说通俗了就是人贩子,刚卖了一票后打算再寻
找新人,诺玛傻呼呼自己撞上了门。夫妻俩低声谋划了一通后,小媳妇回到客房
里,她张罗了米粥、烧饼几样小菜,然后催诺玛起床,今天他们要尽快离开此地,
免得她家里人追到。
诺玛对人没有戒心,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一边吃一边感谢小媳妇。
「我比你年长几岁,你就叫我姐姐吧。」小媳妇又给她一个烧饼,「你昨晚
说想回青山,怎么那么巧呢。我正跟我家男人回他老家,路上经过青山,咱们搭
伴也好有个照应。」
「真的?」诺玛想的简单,「那太好了。到时候我请姐姐去家里做客,我家
可漂亮了。」
「快吃吧,吃完了好赶路。」小媳妇笑得眼睛弯弯的。
诺玛这边一意孤行,不知道给博府带来多大的混乱。兰香发现她不见了,惊
慌失措,顾不上天还没亮,闯进老爷房里通报了这事,急得博驲两眼发黑。他刚
给青山送过信去,说诺玛在自己府中,等他忙过这阵,亲自送诺玛回去。他知道,
诺玛是她家的掌上明珠,若是在自己手里有了差错,简直是公然得罪了对方。他
和诺玛父亲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并且他也谋求更多的合作。这事一出,于情于理
他都愧对人家。
「是几时发现人不见的?」他匆匆系上袍襟,差人去请铺子里的孙掌柜,马
上来见他。
「奴婢也不知几时。清晨起来,我想……」
「好了。」博驲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一摆手打发兰香走了。镇定下来,
他逐渐理出思路,诺玛对此地并不熟悉,她能去的地方不外乎两个,一是去宋家;
二是受了委屈想回青山。
从这里去青山只有旱路,出了城大约有两股道,他马上招来管家,吩咐他派
几个熟悉诺玛的小厮守在各个路口,一见到诺玛马上拦住她。
管家领了吩咐,立即去布置人了。
博驲又挑了个机灵的伙计,去宋家探探口风,看诺玛有没有回去,如果她已
经在宋家了,悄悄回来不要声张。
将人都派出去,他又坐下,整理一遍思路,觉得万无一失了,孙掌柜也到了。
博府在当地有些人脉,黑白两道也能卖点关系,他嘱咐孙掌柜,跟各路混道上的
人打好招呼,有了诺玛的消息,博府自是不会亏待了报信人;若是将人安然无恙
送回,酬金……博驲比划了两个指头,末了,又添了一个,「这个数。你速去安
排。」
孙掌柜办事妥帖,知道东家这是真着了急。不出一个时辰,整个xx城都知
道了,有个异族女子走失,找到她不啻于挖到个金娃娃。蛇虫走兽、鸡零狗碎,
但凡有个机灵劲的都扑到街上,大浪淘沙似的奔走于各处。
这些异动没有逃过二秃子的眼睛,从客栈出来,他就闻出空气中的紧张味道。
这条道走得久了,他早已练出了敏锐的嗅觉。他拉过媳妇,「快,打发那丫头走,
离咱们远点。」
「为嘛。」小媳妇舍不得要到手的生意。诺玛年轻俊俏,一看就不是汉人,
卖到官宦人家当歌姬或是窑子里,肯定是一笔不菲的银子。远比他们夫妻二人费
劲半天卖个普通女子赚钱。
「问什么问!让你做你就做。」二秃子不想惹事,谁知道那丫头什么背景,
要是捅了马蜂窝他们可没好果子吃。
小媳妇不情不愿地跟诺玛说,他家男人变主意了,不回老家改去投奔他哥哥
了,不能跟她同去青山了。
诺玛觉得白吃了人家一顿饭,甚是不好意思,「反正你们也是离开此地,不
如我们暂时搭个伴,等到了下个地方,再各自分手不好吗?姐姐,我对路不熟,
还得靠你们指点呢。」
小媳妇听了又乐了,这可不是他们主动带着她,要是有人问起也好推脱。出
了这里地界随便找个买主,整个顺路钱何乐而不为呢。她又兴冲冲去劝自己男人,
凭着一张好嘴,让他点了头。
出城的路只有一条,过了城门,追来的人再能干也奈何不了他们。夫妻二人
打醒了精神,奔城门而去。
诺玛是异族人的相貌,走到街上异常惹眼,二秃子觉得路人各个都跟鹰隼似
的利目,看到他们夫妻脸上,恨不得剜出几个洞。他招手拦了一辆马车,哄着诺
玛跟媳妇都坐了进去,这下那些人想看也看不见了。
平安无事地出了城门,二秃子慌着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他抢过车夫手里的
鞭子,狠狠抽了一把,再跑出三五里路,那些人上哪找去?他得意地哼起小调。
听男人高兴了,小媳妇也猜出情况没那么紧急了,爱说爱聊的习性又来了,笑着
对诺玛说:「妹子,你说你家还有啥来的?是哪样东西俺们这里没有的?」
谈起家乡,诺玛由衷地自豪,滔滔不绝给她讲青山的一草一木。正说得热闹,
耳边有人高声喊她名字,「诺玛,诺玛姑娘……」
诺玛掀开马车侧面的小帘子,是博府的家丁,她正要应声,小媳妇猛地一推,
将她推开车帘处,急吼吼地拿手边的包袱去捂她脸。
这突发的状况彻底把诺玛弄懵了,她本能地尖叫起来,「来人哪!」
赶车的二秃子听了,知道事情暴露,猛抽了马车几鞭子,受惊的马聊起蹄子
一通狂奔。颠得路面腾出老高的尘烟。
喊这声的是博府的小厮,他首先听到的是马车里传出诺玛的说话声,为了确
保没弄错人,他试探着叫了几声,不想惊动了赶车人。小厮不知该跟着马车去追,
还是回府里报信,正犹豫间,远处腾起更高的尘烟,仔细看是老爷,身边还有不
认识的几个人,他忙跑上去,「老爷,诺姑娘在那架马车里。」
博驲一挥马鞭,「追。」
追赶马车的不止是博驲一拨人,想分得赏金的大把人在。眼见着几拨人从自
己眼前冲过,小厮还没见过这等阵仗,惊得嘴巴大张,够塞下个鸡蛋。
二秃子也没见过这等阵仗,他恨不得插出双翅来飞,一边驱赶马车,他一边
骂着自己媳妇,「都是他妈的你,贪心娘们!瞧老子不拧掉你脑袋下酒!」
到了此刻,诺玛看出形势来了,这对夫妻一准不是好人,她拼命跟小媳妇厮
打到一起。她身材健硕,要比汉人女子高出一截,力气上也不差,很快占了上风。
突然,马车嘎然停了,两人抱到一起,生生撞到栏上,都疼出了满头的冷汗。
原来,博驲的马超过去,横在了他们前进的道上。
二秃子想也不想,扔了鞭子往道边的树林里狂奔,来的这几路人马一看就是
黑道上的,他可不想没卖成人,再惹了一身臊。只是到了此刻他才醒悟,未免太
迟了,想讨赏金的人早一窝蜂冲上来,三下两下把他捆得结实,带到了博驲面前。
车里的小媳妇也察觉到异样,哇地哭出了声,一把鼻涕一把泪,「俺是一片
好心要送你一程,你咋恩将仇报呢?」
车帘挑开,博驲持着马鞭的手一点诺玛,「你,下来。」
诺玛披头散发,跟小媳妇厮打得没了形象,看到博驲就像见到亲人一样的扑
了上去,这才觉得后怕……她也顾不得形象,抱着博驲嚎啕大哭了起来。
博驲本来想见到诺玛就狠狠骂她的,但是见她这么哭的厉害……心里也有些
不忍,那手举了半天还是安慰的抚了抚诺玛的发丝,像是哄女儿一样说道,「好
了,没事了,以后可变乱跑了。」
第097章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冬季很快就过去,迎来的温暖的春天。
王二妮的如今已经是五个月的身孕,只是她肚子微隆加上身材娇小,宽大的
衣服一穿,还真看不出来,唯独一点,孕吐的厉害,经常是吃什么吐什么,让几
个郎君很是烦恼。
最近宋晚晴正在闹脾气,她发现几个爹爹都不让她抱着娘亲睡觉了,人在眼
前也不让她扑过去抱住娘亲的腰身,这小丫头从小就是在疼爱中长大,第一次感
受到了一种潜在的威胁,她用胖胖的小手支撑着脑袋想了半日,最后决定绝食抗
议,她才不要什么弟弟妹妹,家里只有她一个就够了,娘亲还有大爹爹,二爹爹,
还有三爹爹,四爹爹和五叔叔都是她的。
伺候宋婉晴的婢女雪月在门口走来走去,她劝了半日就是没见这小祖宗点头
去吃饭,饭厅里几个主子还等着她带大小姐过去呢,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大小姐,您就开门跟吧,今天厨房里做了您最爱吃的凤凰蛋,还有金豆撒
青。」雪月苦口婆心的说道。
宋婉晴听到凤凰蛋不争气的咽了下口水,那胖胖的手指头咬在唇间,纯净的
眼中满是对食物的渴望,因为宋婉晴的体重节节升高,已经到达一个小胖墩的级
别,所以王二妮很少让她吃肉食,吃也是有限制的。
凤凰蛋就是肉末裹上鸡蛋的一种菜肴,因为脂肪高,所以被勒令每周吃两次,
今天恰巧是可以吃的日子。
宋婉晴嘴馋了半日,自我安慰的想,绝食也不在这一时,先吃过这顿饭在说,
好像……似乎没必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好吧,那我娘亲在吗?」宋婉晴蹬蹬的跑到了门口,一边拉开门栓一边说
道。
「夫人身体不适,今天在屋里吃了,二爷去端的饭。」雪月乖巧的回答道。
「娘亲不舒服?我要去看娘亲!」宋婉晴一蹦三高的,就像一个小高射炮一
样的往王二妮住的西厢房而去。
雪月忙拉住了她的手,犹豫了半天才说道,「大小姐,夫人说她总是吐啊吐
的,脏的很,不要大小姐过去了。」
「又不让我去?」宋婉晴呆了呆,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蹲在地上,
直接开始掉金豆子,「好哇……哇……他们现在都不喜欢我了,娘亲她不要我了
………」
「小姐!您别哭啊……哎呀……」雪月慌了手脚,连忙哄道。
「不要你管!」宋婉晴倔强的抿着嘴,快步跑进屋内,直接把门带上。
***
当王二妮忍着恶心来到宋婉晴闺房的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了,
她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孕吐折腾她这么久,好容易才稳住身子赶了过来。
门前宋二郎和宋四郎想办法哄着女儿,但是这小家伙就是顽固的不开门,头
疼的很,这下见王二妮过来,忙让开路。
「媳妇,你怎么来了?身子好点了没?」宋二郎不放心的上前扶住腰身,柔
声问道。
王二妮脸色煞白,忍住那恶心的感觉,摇了摇头,「二郎哥哥,我没事,宝
宝呢?」
宋三郎朝屋内使了使眼色,「还在哭呢。」
王二妮走进窗棂,柔声喊道,「宝宝,娘亲来了。」
宋婉晴把身子埋进被窝里,用胖胖的小手捂住耳朵,「不要听,不要听。」
王二妮失笑,「宝宝,不让娘亲进去吗?」
宋婉晴撅着嘴,「娘,你只要肚子里的宝宝,不要我了。」
「怎么会?」
「就是,就是……」
「宝宝,你真的不肯开门吗?」
「……」宋婉晴心里犹豫难定,她好饿啊,又饿又困,真想扑进娘亲的怀里
撒娇,但是……但是她怎么可以这么快放弃了呢?
宋婉晴的眼睛燃起了熊熊烈火,对,不能放弃!要忍住,「不开,二爹爹和
四爹爹,还有娘亲,你们走,不要在看见你们!」
几个人面面相视均是一副无奈的样子,不过一会儿就见宋三郎端着食盒走从
远处走了过来,他见几个人都愁眉苦脸,哈哈一笑,「这下看俺的。」
宋三郎把食盒打开,那股饭菜的香味就扩散开来,把没吃饭就赶过来的宋二
郎和宋四郎都有些忍不住了。
更别提,年纪还尚小的宋婉晴,她在屋内忍不住砸吧了下嘴,这个味道……
应该就是她最喜欢吃的凤凰蛋,不对……应该还有还有金豆洒青。
「宝宝,快开门,三爹爹给你拿了饭食过来。」宋三郎含笑的说道。
宋婉晴努力忍不住下滑的口水,似乎听见了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她用胖胖的
小手用力锤了下圆滚滚的肚子,很有骨气的说道,「才不要!」
宋三郎似乎早有所料,假模假样的说道,「哎呀,既然宝宝不吃,那我们几
个吃掉吧,反正为了等这个不听话的丫头,大家都没吃晚饭!」
宋婉晴哼的一声,真是坏爹爹,这么就……也不多劝几下就自己吃了?
宋四郎听了宋三郎的话忍住笑意,也配合的说道,「三哥,你说的对,啧啧,
这凤凰蛋的味道比以前还好吃啊。」
「入口香糯……,蓉嫂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二哥,你也别光看着,这个
给你吃。」宋三郎发出吃饭的声音。
宋婉晴在屋内握紧小拳头,恨恨的想,难道真的吃了?那从缝隙中传来的香
味……,馋的她简直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呜呜,三爹爹真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平时不是最疼她的吗?
宋三郎见屋内没有动静,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最后一个了,哎呀,俺
都吃饱了,既然没人吃就丢掉算了。」
屋内还没没有动静……,宋三郎故意把声音放大,「真的丢了哦!」
晚风吹来,带着几分春天的气息,屋内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宋婉晴受气包一
样的站在门口,眼泪婆娑的模样,真是可怜又可爱。
她张了张嘴,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三爹爹你最坏了,把人家的凤凰蛋还
给我!」
王二妮见女儿哭的伤心,心里这个难受啊,刚想上前去劝,却听女儿不争气
的说道吃的,又忍不住噗哧笑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写的少,但是努力日更,正确这周完结哦。
姑娘们不要砸我臭鸡蛋什么……
第098章
吴昆鹏领着宋大郎来到了外厅,被装饰的奢华的内室红木椅上,坐着一排的
人,约莫二十人左右,或年轻,或年长,均是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今日是三月
一次的聚会,吴记各地的掌柜都匆忙赶来报道。
「大掌柜的,您来了。」
吴昆鹏见众人给自己行礼,满意的点了点头,「都坐。」
众人哪里敢坐,等吴昆鹏坐下,又给旁边的宋大郎行礼,「少掌柜的,安好。」
宋大郎点了点头,温和一笑,本就俊秀的容貌衬托的更是风神俊美,清贵大
方,只是肤色略微的发白,显出几分的病态来。
他身子向来都有些弱,几个掌柜也没有在意,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们心中
想的可不是这事,几个有脸面的掌柜,特别是那些有了家室的,暗想着如何把女
儿嫁入,个个使足了劲儿讨好宋大郎,别说……还巴不得宋大郎身子不好,吴家
人丁单薄,要是有个万一,这家业就落入自己的手中了。
这一番聚会可不是闹着玩,各地的业绩,营收,就像是是现代社会的一个领
导会议样,漫长而乏味……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摸黑的点。
吴昆鹏自然设了筵席款待,宋大郎本是推辞不去,无奈几个分号掌柜热情邀
约,只好忍着不舒服勉强作陪。
吴家如今是大富之家,这筵席上自然没有水分,南洋的美酒,西域的果品,
只要是各地的美食均能找到,除了这些吴昆鹏还在府里养了一批女子,专练歌舞,
个个貌美如花,身姿清雅。
不过一会儿,大家都喝的有些多了,自然奉承的话不绝于耳,吴昆鹏看着眼
前的场景,又看了看仪态不俗的宋大郎,当真觉得心中没有遗憾,便是高兴的拿
了酒杯,让侍女倒上,「贤侄,今日二叔高兴,配俺和一杯。」
宋大郎为愣,「二叔,俺喝不了。」
下面的几个分号掌柜听了起哄道,「少掌柜,哪里有汉子不喝酒的,这还是
大掌柜亲手斟的。」
「就是,就是。」
吴昆鹏见了宋大郎的神色才想起他身子骨弱,不能饮酒,只是如今下面几个
人起哄,不让宋大郎喝,又有些下不来台面,正犹豫着,宋大郎冰雪聪慧如何不
懂,便是接过,一口喝了。
「少掌柜好爽气,来来,俺也要跟少掌柜喝一杯。」其中有个莱阳的分号的
掌柜端了酒杯上来。
***
正所谓乐极生悲,谁也没有想过,刚刚还是很愉快的宴会如今却是沉默压抑,
一大群分号的掌柜站在门外衣服忧心忡忡的模样,时不时的抓着路过的小厮询问
着,「少掌柜如何了?」
那小厮似乎是被派出去寻郎中的人,很是焦急,随口说道,「一直在吐血,
小的的这就去了。
「啧啧,这到底什么病啊,一直吐血?」
「还不是你非要敬酒?这下要是有个万一……,早听过少掌柜从出生就带着
病根。」
「这……」
屋内的吴昆鹏可真是心急如焚,他从来没见过宋大郎这么吐血,每次都声嘶
力竭,似乎要把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郎中还没来?」吴困鹏冲着一旁的丫鬟怒吼道。
「老爷,这才不过一刻钟……」那丫鬟瑟瑟发抖的回复道。
吴昆鹏看着丫鬟害怕的样子,只觉得怒意更胜,「叫你好好照顾少爷,这就
是你照顾好的?」说完一脚踹了过去,只把人踢出老远。
这一旁的宋大郎看了,皱着眉头,「二叔,你这是……咳咳,这是干什么?」
「贤侄,你别说话,都是你惯着这一帮下人,简直无法无天,你身子都虚成
这样了,也没人告诉俺。」吴昆鹏不解气的说道。
宋大郎沉下脸,「是俺没让她们说。」
「你这是要作甚?」吴昆鹏惊讶的问道。
宋大郎把脸转过去,没有理会吴昆鹏,只是那煞白的肤色,还有倔强抿起的
嘴唇,带着几分的一意孤行和寂寞和绝望。
吴昆鹏忽然就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的沉默顺从不过就是死心的征兆,他根
本就……就打算,「为了那个小妇人,为了那些异性兄弟,你就这样糟蹋自己?」
正待吴昆鹏发怒,吴莱却领着一个胡子白须的老人走了进来,态度恭敬的说
道,「老爷,王郎中到了。」
吴昆鹏只好忍住怒意,先让王郎中诊脉,王郎中是这附近有名的神医,平时
游走在外很难遇到,当然就算遇到,他的出诊费也不低,一般人家很难请的动,
不过对于如今的吴家来讲,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并不是问题。
王郎中诊了半天,叹了一口气说道,面带几分的悲怜,「这位公子,你本就
身上带着病根,又如此这般不爱惜自己,饮酒作乐不当回事,又郁结于心,唉…
…可惜了,可惜了。」
吴昆鹏的听了此话,心中大惊,「这话到底如何说起?」
王郎中起身,慢悠悠的净了手,几笔写了方子,递给吴昆鹏说道,「拿去吧,
如今只能是尽人事了,一切看天意。」
宋大郎听了似乎早有所料,冷漠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说的根本不是他的事
情。
「俺侄儿的病到底如何了?」
王郎中行医几十年,早就见惯了这些,很是沉稳的说道,「这位公子恐怕不
行了,最多也就今年夏天。」
夏天酷热,很难有重病者能熬过去。
吴昆鹏如遭雷击一般,好一会儿才喏喏的说道,「不可能,肯定还有救,王
郎中,你是这一代有名的神医吗,连太守夫人的旧疾都给治好了……,你要多少
银子,俺这里都可以给。」吴昆鹏大半生的时间都为了报仇雪恨年,如今剩下的
余生不过就是想承重振家业,把吴家枝繁叶茂起来。
但是如果宋大郎有个万一……,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他又有什么何脸面去
面对死去的父母兄弟。
王郎中摇了摇头。
「当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吴昆鹏不死心的问道。
王郎中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这病最怕就是自个儿想不
开……,就算是每日里灵药养着,如果心死了……,如何能医治好,何况他如今
的身子已经在也折腾不起,劝吴大掌柜一句,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啊,还是想办法先解开他的心结为好,这兴许还有几分希望!」
宋大郎知道自己这次病的很厉害,每日里昏沉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跟
几年前那一场大病一样,只是那时候有温柔的媳妇在,还有几个兄弟……,强撑
着他也要坚持下去,可如今他还有什么留念的?
每日思念而又见不到是怎样的纠结的过程?他以为他能坚持住,心就像是溃
疡的伤口,每次夜深人静的时候,疼痛难忍。
充满了绝望和无奈,到底要如何才能回到从前得的样子?
宋大郎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他发现他回到了牛河村的家中,院中种的槐树
还是幼苗,温柔的娘亲正抱着他喂饭,轻声细语,就像是让人可以安心的童谣一
般。
他窝在娘亲的怀里,舒服的睡了过去。
一转眼,场景一变,院中的槐树高大粗枝,几个兄弟傻站着望着门内,宋大
郎随着几个人视线望去,温柔秀美的王二妮穿着淡粉色的衣衫,俏生生的站在门
口,脸上带着红晕,像是羞涩又像是恼怒,真是令人心动的模样。
就像是被揭开心中最深的秘密一样,就像是心中最渴望的珍宝一样。
宋大郎知道自己在做梦,因为这是几年前的场景了,但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
上前去抱住那思念的身躯,想要抚慰自己空洞的心。
一步,两步,当很快他的手就碰触到了王二妮的脸颊,手感细腻,像是最好
的凝脂一般,他的手慢慢的上移,盖住那双纯净的眼睛。
「大郎哥哥?你怎么啦?」怀中的少女娇羞的问道。
宋大郎听着心中一震,紧紧的搂住了她,「媳妇,真的是你吗?」
「大郎哥哥,你到底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想你了。」宋大郎舒出一口气,心满意足的说道,如果这是
梦,千万不要让他醒来。
王二妮不好意思的推开了他,羞涩的一笑,「大家都在看呢,俺们进屋去。」
说我就拉着他的手进了屋里。
宋大郎有些受宠若惊,愣愣的跟了进去,刚走到炕头,就见王二妮伸手解开
衣襟……衣服渐渐的滑落,露出盈盈的身躯,粉嫩细白。
「媳妇,你还小呢。」宋大郎记得这个时候王二妮不过才十二岁?还是十三
岁?
王二妮解开小衣,莹白的丰润立时显现出来,上面粉色的果子,诱人至极,
她看了眼宋大郎,娇嗔的说道,「大郎哥哥,我不小了,你看是不是很大?」
宋大郎的脑子已经模糊了,什么都看不到……眼里只有那旖旎的风情,他猛
然上前抱住王二妮,热切的吻了起来。
两具年轻的身躯很快燃烧了起来,宋大郎忘我的投入着,熟悉的馨香,惑人
的身姿,诱人的呻吟,每一个都让他疯狂。
王二妮青葱般的双腿缠住宋大郎的,妖媚的说道,「大郎哥哥,快给我。」
宋大郎扶住□,刚要莫入,忽然想起王二妮的年纪,虽然是梦中,但是他还
是不想伤害到她,「不行,你还小呢,不能这样……」
「可以的,大郎哥哥,你快来。」王二妮似乎很急,妖娆的扭动着身子,迫
切的说道。
宋大郎额头汗水琳琳,强忍着渴望,「不行,媳妇,你乖点,以后……等你
大了,想要多少都给你。」
「大郎哥哥……」王二妮见宋大郎准备起身离去,急切中,忙握住他的□,
竟然一口吃了进去。
宋大郎哪里受得住这样的刺激,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
王二妮一边含着一边说道,「大郎哥哥,舒服吗,给我好不好。」
「……媳妇……,好,你想要就给你。」宋大郎红了眼睛,分开那秀美的双
腿,便是要直接莫入。
暗淡的烛光忽明忽暗,装饰奢华的屋内,传来女人和男人粗喘的声音,吴昆
鹏站在厚厚的帷帐外,露出的满意的笑容。
第099章
宋大郎怒不可遏的望着被他踢到炕下的女子,越看越是心惊,原来这女子无
论容貌还是神态都像极了王二妮,也怪不得他昏迷之中弄错了人,幸亏醒悟及时
……不然……
「你到底谁?」
那女子窝在地上,盈盈抽泣,虽然衣不蔽体,但是自由一股柔弱的气质,她
捂住面颊,「大郎哥哥,是我啊,我是二妮……」
宋大郎一阵冷笑,暗叹吴昆鹏的不择手段,连如此下作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找到这样一个神似的女子应该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少在这里信口雌黄,凭你这拙劣的演技,你以为能骗的过俺?」宋大郎说
道这里似乎怒极,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不过一会儿竟然一口吐出血来。
那女子看着心惊,不禁有些乱了方寸,「大郎哥哥,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竟然出血了。」
吴昆鹏在外听着再也忍不住,撩起帷帐大步了走了进来,只见屋内被褥凌乱,
宋大郎正捂住心口似乎难受至极,那唇上赫然粘着暗红的血液。
「侄儿!」吴昆鹏心中大急,忙上前要辅助宋大郎,却被他倔强的躲开。
宋大郎一双眼中尽是恨意,「二叔,这个贱人是谁?你到底要如何?是不是
看俺快不成了,准备随便找个女子来传宗接代?」
吴昆鹏听了这话差点气的被过去,「你胡说什么,这是给你冲喜呢!还不死
为了保住你的性命。」
宋大郎艰涩的一笑,「保住?是怕我死绝了,吴家断后吧。」
「你……」吴昆鹏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的手高高举起就想一个耳光甩过去,
只是那手到了宋大郎的颊边又停了下来。
朦胧的烛光下,显现出宋大郎病态的面容,那没有擦干净的血迹看着更是触
目惊心,暗黄的肤色带着几分死气,吴昆鹏忽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惧,似乎
……似乎,宋大郎的生命真的到了尽头。
「你到底胡闹什么,这是给你娶来的媳妇,如娘,你以后就跟她好好过吧,
如娘,还不上来扶着你相公。」吴昆鹏从炕头上拿了件衣服丢给冯如娘,厉声说
道。
「媳妇?你说的冲喜是……是趁着俺昏迷让俺成亲了?」宋大郎惊讶的问道。
吴昆鹏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受不住宋大郎那充满指责的眼神,便是转过头,咳
嗽了一声说道,「你昏迷不醒……俺自然焦急………」
「你说的可是真的?」宋大郎不置可否的问道。
「是。」吴昆鹏确认的说道。
冯如娘见宋大郎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忙补充道,「相公,俺们可是拜过天地
的,这许多人都见证过,你可不能不认俺啊。」她虽然不知道为了刚开始让她冒
充什么王二妮,但是这一刻显然不同了,她必须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这吴家大户,
可不是一般人想嫁进来就进来的……
宋大郎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放眼望去,屋内摆设一片大红的喜色,那窗棂
处竟然贴着喜字,赫然就是婚房的场景。
绝望的潮水像是把他淹没在无望的汪洋之中,他忽然就感觉一种灭顶的窒息
感,随后脑中一片漆黑……直接昏了过去。
「侄儿!」
「相公!」
「快去喊郎中!」吴昆鹏撕心裂肺的喊道。
***
夜色朦胧,宋大郎艰涩的睁开了眼睛,屋内只点着一盏瓜灯,朦胧的光晕下,
一个女子侧坐在他的身旁,正聚精会神的想着什么,熟悉的眉眼,那娇憨的姿态,
无一不显示着这是他的媳妇王二妮。
只是昏睡前的记忆是那么明显,宋大郎一想到自己竟然被……并且已经是成
婚了的人,心就像是刀绞一样的疼,他拼劲全力喊道,「贱人,滚!」
「啊……大郎哥哥,你醒了?」
「谁是你大郎哥哥,贱人,给俺滚出去!」宋大郎身子虚弱,经不起这样的
折腾,刚说完就觉得胸口一阵烦闷,忍不住又吐出血来。
「哇,血……大郎哥哥……」女子扶住宋大郎的身躯,眼睛里满是心疼的泪
水。
宋大郎一阵的恍惚,似乎记忆中有这样的一幕,不对……这个女人不是王二
妮,是和她容貌相似的冯如娘。
「冯如娘,吴昆鹏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般不知廉耻的假冒他人?趁
俺还没发脾气前,赶紧给我走!」宋大郎声嘶力竭的吼道。
女子眼中露出受伤的神色,只是很快被某种深沉的感情代替,那是一种心疼
加夹着身后情谊的眼神,充满了浓烈的爱意,「大郎哥哥,我是二妮啊,不是别
人。」
宋大郎忍住晕眩的感觉,这神态,这动作……简直太像了,忽然他却闻到了
那熟悉的馨香,王二妮一直都不大喜欢太过浓重的香味,所以宋大郎特意用去学
了调香,配制了一种。
「你到底谁?」宋大郎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王二妮擦了擦眼泪,握住宋大郎无力的手,「大郎哥哥,真的是我……二妮,
吴昆鹏来找我了……说你病的很重。呜呜。」
宋大郎这才有了几分的真切感,伸出手颤抖的抚摸上了王二妮的脸颊,「真
的是你?」
王二妮用力的点了点头,颇有些娇嗔的说道。「是我,不过几个月不见就忍
不出我了吗?」
宋大郎听着这话,只觉得被巨大的惊喜淹没,伸出手臂紧紧的抱住那梦寐以
求的娇躯,「媳妇?」
「嗯,是我。」
「真像是做梦一样……」宋大郎喃喃自语,颤抖的嘴唇不断的亲吻着王二妮
的面颊,眼睛,然后是红润的嘴唇。
两个人彼此相拥,只恨不得把对方融入身体里,越发吻的缠绵悱恻,直到好
一会儿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宋大郎虽然体虚,不过精神很好,勉力的抱着王二妮柔声问道,「是吴昆鹏
找你的?他跟你说了什么?」
王二妮乖巧的点了点头,闻着宋大郎身上的药味,只觉得所有得喜悦都变成
了浓浓的担忧,刚才口中那浓重的血腥味似乎还没有咽下……她当然不是嫌弃不
洁,只是心里疼的难以忍受而已。
「他就说……呜呜。」
宋大郎慌忙低头,「媳妇,你怎么哭了?」
「大郎哥哥,你怎么会病成这样,走的时候还好好的。」王二妮终于忍不住
抱住宋大郎越发干瘦的身躯哭了起来。
宋大郎一阵悲伤,却是舍不得王二妮落泪的,忙是抬着她的脸颊,细细的吻
去了她的眼泪,越发温柔的说道,「合该天命如此,你也不要伤心了。」
王二妮震惊的睁大了眼睛,「什么叫天命?大郎哥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即
使是药那么苦,身子那么难受,也总是乐观开朗,如今……如今怎么这么的自暴
自弃?」
屋内的灯火忽明忽暗,气氛忽而就压抑了起来,宋大郎叹了一口气说道,
「俺自己的身子俺清楚,已经是熬到头了。」
「不,大郎哥哥,你要是不行了,我怎么办?还有宝宝呢?还有二郎哥哥他
们几个呢?你都不要了吗?」王二妮发出一声悲鸣,哽咽的说道。
宋大郎心中一动,之前还觉得无趣绝望的生活似乎有些了亮光,「俺……」
「大郎哥哥,你看这里。」王二妮拉着宋大郎的手放在了自己凸起的肚子上。
宋大郎一惊,「你又有了?这次是谁的?」
王二妮含泪的说道,「是大郎哥哥你的。」
「俺?」
「嗯,大郎哥哥你忘记了,那阵子三郎哥哥和四郎哥哥闹的太凶……你不让
他们近我的身子……月份算起来就是那会儿有的。」王二妮说道这里有些羞涩,
但是越发沉着。
宋大郎听了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手有些颤抖的抚摸上去,带着几分虔
诚的小心翼翼,像是无法相信一样重复道,「是俺的孩子?」
「嗯,所以,大郎哥哥,为了宝宝,你也要好起来,难道要让他连爹爹的面
容都没加过吗?。」王二妮柔声哀求道。
宋大郎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就流出眼泪来,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
处,这一刻宋大郎的心思已经是到了难以克制的情形,「怎么会……,怎么会?」
「大郎哥哥,婉晴每天都让着你的名字,她最想念你了……还是总是问你什
么时候回去。」王二妮知道宋大郎已经是心灰意冷了,只能让他唤起求生的欲望。
「宝宝她……有没有长高?」
「嗯,何止高了,还胖了很多,跟小胖墩一样,前几天还跟我闹脾气。折腾
的几个人连晚饭都没有吃。」王二妮想到这里,好笑的摇头。
宋大郎想起宋婉晴的顽皮也是无奈,露出宠溺的笑容,「真想见见宝宝。」
「大郎哥哥,只要你好起来就能见到她的,还有我们未出世的孩子,吴昆鹏
答应我了……」王二妮贴着宋大郎的面颊柔声的说道。
「你不了解他……」宋大郎珍爱的抱着王二妮冷笑着说道。
第100章
王二妮心中难过,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不知道吴掌柜到底要如何,但是留
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大郎哥哥,无论如何,你总是要先保住身子,这么不爱惜
自己……叫我如何是好?你忍心自己去了那个世界,留下孤零零的我和孩子。」
宋大郎从来不舍得让王二妮难过,只是他心里也苦的厉害,便是把怀中的人
儿越发抱紧,「媳妇,俺已经是娶了媳妇的人了。」
王二妮心中一震,忽而想起刚才宋大郎初见自己时候那凶狠的模样,一个荒
诞的想法在脑中产生,她刚进门的时候看到一个容貌和她相仿的女子,似乎面带
恐慌的看着自己,并且看那穿着一点也不像是婢子,难道……,她又联想屋内还
没撤去的红色喜字,不禁脸色有些发白的问道,「大郎哥哥,不会是……不会是?」
「他们趁着俺昏迷就……那女子和你有七八分像。」宋大郎叹气的说道。
王二妮心中一阵阵的刺痛,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只是很快回复过来,她勉强
笑道,「这又如何,你们尚未圆房,等大郎哥哥你身子好了,寻了个其他男子嫁
了便是,最多,多送些嫁妆而已。」
宋大郎把头偏了过去,那干裂的嘴唇几乎没有颜色,「俺恐怕好不了了……,
俺只是担心你……」
王二妮捂住宋大郎的唇,眼含深情,越发温柔的说道,「大郎哥哥,你会好
的。」
看这这一双带着期盼的眼神,宋大郎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开口说些别的,「媳
妇,你不知道俺的身体……」
王二妮摇了摇头,「大朗哥哥,我不想听这些,郎中说,只要大朗哥哥你按
时吃药,放开心怀,总还是有办法的。」
「可是在和牢笼一样的地方,俺又有什么乐趣?」宋大郎语气绝望。
王二妮想起从前那么从容镇定的宋大郎,在看看如今颓废如病患一般的宋大
郎,心里越发的疼痛,即使有万贯家产,失去了生活的支柱,也了无生趣,以前
日子那么苦,也不见宋大郎放弃自己,到底让宋大郎回到吴家到底是对的还是错
的?
「大郎哥哥,只要你的病好起来,我们总会有相见之日的,说句难听的话…
…」王二妮似乎有些难以启口,顿了顿说道,「吴掌柜肯定会先离你而去,那个
时候还有谁能拦着我们?」
宋大郎听了这话猛然抬头,「媳妇,俺……」
「我知道,他毕竟是的至亲,我只是说以后……十年,二十年……生老病死
是不能抗拒的,你总有天能看到我们的宝宝诞生长大。」王二妮越发耐心的哄着。
宋大郎好半天都没有说话,闻着怀中熟悉的馨香,那贴着自自己的面颊上点
点泪痕……慢慢的渗进他的内心里……
宋府里的槐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转眼过了五载,王二妮脱去了青涩,如
今已经是个成熟风情的女人,井井有条的管理着宋府。
继宋婉晴之后王二妮又生了三个儿子,老二宋思沐是宋大郎的儿子,老三和
老四是一对双胞胎,分别叫宋思澐,宋思狄,说起这一胎竟然异卵双胞胎,老三
宋思澐是宋三郎的儿子,老四送思狄是宋四郎的儿子。
三个孩子不仅容貌不相同,性格也是各异,老二随着宋大郎,不仅长的眉清
目秀,性格也是很安静,是最好带的,老三宋思狄随宋三郎从小就聪慧爱发问,
唯独老四很是让王二妮头疼。
老四宋思狄长的虎头虎脑,一双英气勃勃的浓眉,很得宋四郎的真传,不仅
脑子转的快,连动作也很快,有时候稍微不注意就能从炕头上自己爬下去,吃东
西的时候也是,总是一手抓着一手吃着,像个十足的小霸王。
谁要是抢他的吃食,他就会使劲儿的嚎啕大哭,等着自己哪个脾气火爆的爹
爹宋四郎把对方揍一顿,不过更多时候,他喜欢到处的晃荡,自从能开始学会走
路开始就不断的探索,先从探索自己住的小屋。
屏风后,博古架,到处可以看到他的身影,等大了一点,就喜欢跑到别人的
屋子,后花园。
带着宋思狄的仆妇真是苦不堪言,每日里光找人就需要费掉大半的时间,这
还是次要的,主要还是担心出什么差错,要是宋思狄有个万一……,别说是磕伤
了什么,就是身上有些细小划痕的也承受不住宋四郎凶狠的目光。
这一天,几个照顾宋思狄的婢子把整个后花园翻遍了也没找到他,可真是愁
坏了。
「四少爷,你到底在哪里?」
「四少爷,夫人马上就要来了!您快出来啊!」
巧娘是宋思狄的奶娘,她性子向来沉静,办事很是稳当……不过今日也有点
开始着急,她头疼的捏着额头,问着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小厮,「都找过了?」
两个小厮满脸愁苦,「大爷的房,二爷的房间……都寻过了,就是没有。」
「四少爷平日去的地方都寻过了?」巧娘不甘心的问道。
小厮小六子点头,却是低头不说话。
「这可如何是好,今日是五爷归来的大日子,大伙都候着呢。」巧娘急的团
团转。
「巧娘子,俺听说五爷三年前科举中了状元。」
提到宋五郎,巧娘满脸止不住的仰慕,「那可是,话说我们镇上八百年没出
过这样出息的人物了,据说,五爷考前都没走路子,那榜眼探花之类的都早就暗
中定下,文章写的再好,在有真才实学,也不过会被埋没而已,不过也是祖宗保
佑,机缘巧合下圣上竟然看了眼五爷的文章,这下不禁大加赞赏,还被钦点了状
元,不知道羡煞了多少旁人。」
那问话小六子是新来的小厮,对于府里的宋五郎从来只闻其名,没见过本人,
更是兴趣浓厚,「如此了不得?」
「那是,俺们五爷不仅才高八斗,那容貌更是玉树临风,世上难寻的美男子,
当今圣上喜欢,准备赐了婚事……」说道这里巧娘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是说五爷至今未娶吗?」旁边一个小丫头插嘴道。
「嗯,至今未娶,当时大爷不是生死未明吗?几位爷几乎都是大爷拉扯大的,
感情深厚……那当口五爷哪里还有心思成婚,便是直言拒绝了。」巧娘叹了口气
说道。
「那圣上没有震怒?」
「当今圣上最是看重孝道,不但没有生气,而且还大加赞赏,不日就封了了
翰林院学士,前年又被外放到宁州做了知府,这已经是三载未回了。」
「那大爷一直都没消息吗?」
「大爷……据说人早就没了,那一年病的太厉害,吴家举了万贯之财力,也
没救回来,后来就举家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巧娘至今还记得王二
妮说起这事伤心的情形。
小六子点了点头,「据说几个少爷的名字里有个思字也是因为大爷的缘故?」
巧娘瞪了眼小厮,「呦,你六子,你消息挺灵通的啊,是不是整日不干活竟
打听这些?」
小六子忙低下头求饶道,「巧娘子,俺平时是最守规矩的,您可不要这么说,
就是俺们宋府出了这样的人物,俺自豪啊。」
「真是油嘴滑舌的狠,怪不得平日里夫人总说你办事机灵,办事机灵就把四
少爷弄丢了?」巧娘骂道。
小六子这下是真害怕了,扑腾跪了下来,「巧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四少爷,
那是一般人能关的住的吗?」
巧娘想起虎头虎脑的宋思狄也是又爱又急,「唉!这五爷马上就来了,这当
口跑到哪里去了?」
宋五郎虽然官衔不高,但是谁都知道他是当今圣上的宠臣,如今外放不过是
为了积攒业绩,以后好留用在京都,当真是前途无量的很。
如今他要荣归故里,自然很多人上前奉承,想拉点关系,这不……周城镇的
县太爷也不甘示弱,早早就摆了筵席等着。
不过宋五郎早就提防,在门口就下了轿子,带着几个近身的随从悄悄的从后
门入了镇里。
宋五郎这一离开已经是三年,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当真是有种恍然如
逝的心情,他气质清贵,容貌俊秀,加上自带一股上位者的威严,自然引来了不
少人回头相望。
只是他像是没有看见一样,丝毫不被影响……
「大人,这里就是北方首富吴家的旧址吗?」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跟随在身
侧,娇柔的问道。
宋五郎点点头,曾经繁华一时的吴府已经是人去山空,只剩下破败的建筑,
「是这里……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大哥的时候,」宋五郎顿了顿继续说道,「依
丝,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喊俺,就叫宋大哥就行。」
何依丝见宋五郎注视着自己,面上飞过一丝羞涩,低头说道,「依丝不敢,
要不是大人洗刷我家的冤屈……」
「你父亲和俺是忘年之交,只恨俺……知道的太晚,不说这些了,俺们先回
去吧,估计几位哥哥和嫂子都等急了。」宋五郎叹气说道。
正待两个人离去,忽然听到某种痛苦的叫声,那稚嫩的声音像是来于孩子,
宋五郎不禁停下脚步,「这是谁家的孩子在哭?」
那随行的侍从不敢怠慢,「大人,是从墙内发出来,要不要小的进去看看?」
宋五郎摆了摆手,「俺们且一起去吧。」
「大人,这可不行,您是千金之躯,万一要是有个闪失……」那随从挡住宋
五郎的去路说道宋五郎微微一笑,推开侍从,大步走了进去。
乱草丛中,一个四五岁大的男孩子皱着眉头用力撑开犹如他身体一般粗的木
头,那木头下被压着一个三岁多的男孩,英气眉毛紧皱在一起,紧紧的抿着嘴却
是一声也不吭。
「四弟,你可疼的厉害?」
「二哥,俺还忍得住。」
因为背着光,宋五郎看不到两个孩子的容貌,但是这样的感人的场景忽然让
他想起了小时候几个兄弟相依为命的情形,他的鼻子有些发酸……,立即对随从
说道,「去帮下那两个孩子。」
很快,压在下面的孩子被救了出来,只是伤势很重,腿骨肯定是折了。
「都折了,还不哭?你是谁家的孩子?」宋五郎拿出手帕温柔的擦去男童脸
上的污迹,这不擦还好……那容貌渐渐露出,浓密英挺的美貌,笔直的鼻梁,还
有一双炯炯幽深的双目。
宋五郎越看越是心惊,这模样也太像宋四郎了,「你们到底是谁家的孩子?」